第331章 当人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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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血字身份外，李正视线内还有三张黑白照片，那是三个狼人（含卧底）队友的头像。

不过因为大多数国人比较忌讳黑白照片，认为黑白照片是遗照，所以这看似黑白照片的头像其实是“证件照”风格。

李正搞了两个黑衣服的无脸照片，在游戏开始时将狼人与卧底的脸单独P上去就行，只是看上去像遗照罢了。

这场游戏里，李正看见的三个头像分别是童姝、恩披溪以及轰仔。

看完这些信息后，李正才开始打量自己的出生地点。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么黑的角落，只有柴房了。”

转头，找到一条微不可查的细线，走过去便看到一扇门那细线是月光照入厨房后因为角度而被挤压形成。

进入厨房后，光线便亮堂多了，这里除了灶台外还有一些堆积起来的箩筐、破败的木桌，等等。都是厨房中常用的东西。

靠近墙角的房梁上还挂着两条绳子，这里原本系着几块腊肉和一根火腿，后来被一些不怕死的流浪汉溜进来吃光了。

而吃掉这些肉菜的流浪汉也成了鬼新娘的口粮。

这些都是背景故事里没有提到过的细节，毕竟跟游戏无关，玩家有兴趣可以自己探索发掘，李正在古宅里留了许多类似的彩蛋。

如果把这些彩蛋集齐了，基本上背景故事所借用的那篇短篇全部内容也都展现给玩家了。

可惜的是，愿意这么做的人很少，几乎没有。

从厨房出来，李正看到童姝和孝寺以及猪猪公主三个人正好从正厅走出。

看童姝的状态，已经比上一把强多了，至少没有紧闭双眼装鸵鸟。

没有迟疑，李正直接过去跟三人抱团，童姝也是红名，如果不是卧底的话，等技能冷却并且其他人没来的话，他俩可以考虑配合双刀。

“你看，我说了，只要你用平常心对待，这些东西真没什么好怕的。”

走近了，李正听到猪猪公主在劝慰童姝，“你就把这些纸钱还有墙上那些符都当成纸，上厕所用的那种厕纸，是不是就没什么感觉了？”

“问题是，谁上厕所用这么脏的厕纸……”孝寺在旁边插科打诨地吐槽。

“道理其实她都懂，说到底，大多数人对这种场景感到恐惧，都是观念问题。”李正靠近后开口，道：“如果不能改变心里对妖魔鬼怪的固有印象，只要她看到能联想到那些的东西，心里就会不由自主产生恐惧。”

“而对于妖魔鬼怪的恐惧，说到底也是对未知的恐惧，因为妖魔鬼怪本身就是一种虚构出来的产物，世界上具体有没有那种玩意儿，对人类而言只是未知。”

“童姝之所以害怕，主要还是她从小到大接触的相关信息全都在潜移默化地给她植入一个观念，就是妖魔鬼怪全是害人的东西，并且害人时还会用尽一切残忍的手段。”

“我说得没错吧？”

童姝没有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从很小的时候第一次接触“鬼”这个概念，还是去同学家看到的恐怖片。

当时那部片子里充斥着许多血腥、杀戮甚至吃人的镜头，给当时懵懂无知的童姝留下了深厚的心理阴影。

从那之后，她对所有妖魔鬼怪类相关的东西都敬而远之，哪怕后来信息发达了，网络上多了许多与妖魔鬼怪相关的幽默开心段子她都不敢看。

只因为当初那部恐怖片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于深刻。

“与其用猪猪公主那种看山不是山的方法自欺欺人，不如换个观点来看待这件事。”

李正开始自己的拿手好戏，盘逻辑：“首先你要认知到一个重点，那就是无论世上存在多么恐怖的影视作品或者文学作品，里面的鬼怪其实都不是鬼，而是创作者的内心。鬼怪在作品中作的一切恶，其实都是创作者心里的想法，是有人的逻辑在里面的。”

“急于这个观点，咱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妖魔鬼怪换算成普通的人类，只不过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反社会人格罪犯罢了。”

“充其量这些罪犯平时疯狂健身，比别人强一点。”

“再换句话说，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故事里的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世上只有两样东西无法直视，一是正午的太阳，二就是人心。”

“而人心有坏就有好，你看过作恶的妖魔鬼怪故事，那你有没有看过好的一面的故事呢？”

童姝摇头，她怕都来不及。

“好吧。”李正早有预料，耸耸肩，道：“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等等！”

哗啦。

猪猪公主从兜里掏出来一包奶味花生，撕开包装袋抓了一把塞给李正，然后站在童姝身边，满脸写着期盼：“可以了，开始吧。”

“你这……”李正刚要提出抗议，就看见孝寺也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爆米花，跟俩女生站在一起，等着听故事。

见李正看着自己，孝寺顿时误会了，笑嘻嘻地把爆米花递到李正面前：“来点？”

“……谢谢。”

你人还怪好的嘞！

李正默默抓了一把爆米花在另一只手里，边吃边开始讲故事。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黄皮子讨封的故事……”

“我知道哇！介个古斯我听缩过！”

故事刚开了个头，旁边突然传来急急国王的东北口音，把猪猪公主等人吓得够呛。童姝甚至重复了上一局游戏的操作，双手抓住猪猪公主的胳膊，把头埋在猪猪公主肩膀上，发出求饶似的哭喊声。

急急国王和歌坛小丑以及威猛的小老虎从后院方向过来，手里都没有拿蜡烛等照明用的物件，以至于他们三个过来时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察觉。

“包一丝嗷，我没想吓唬你们。”

急急国王歉然道：“主要是寻月说的这个故事，那就是我们东北地区传开的，所以有点激动。”

“你这说法有点过于片面了。”李正听到急急国王这句话，出于职业病，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关于五家仙的传说，我以前查证过一些资料。事实上，不只是东北地区，民间很多地方都有五家仙的传说。其中以黄河流域为主，有些老人家里甚至到现在还有家仙楼祭拜家仙。”

“但我也理解你有这种片面认知的原因，事实上说是从你们东北地区传开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根源却要追溯到闯关东时期。”

“当时黄河流域遭灾，灾民们流离失所，为了吃口饱饭，许多灾民开始往东北地区迁徙，闯入关东。”

“五家仙的说法也是那个时候被带去东北的。”

“所谓的五家仙，指的是红黄白柳灰，其中红是红狐，黄是黄鼬，白是刺猬，柳是蛇，灰是老鼠。”

“而我刚才说的黄皮子，也是五家仙之一的黄鼬，民间俗称黄鼠狼。”

“当然，黄皮子讨封里提到的黄皮子跟黄家仙不能一概而论，否则就成了用封神榜套西游记谈设定一样扯淡了。”

李正把以前混迹论坛和作者群的习惯不自觉带了出来，下意识给自己叠了个甲。

“据说，这黄皮子修炼有成后想化为人形，就要借人的气运，讨一道口封。”

“它们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穿上衣服，学作人的样子，口吐人言，找路上的行人问一句话……”

“你看我，像不像人？”

“如果回答它不像，便坏了它的修行，使其多年苦修化作梦幻泡影，一朝散尽。”

“偏偏黄皮子都是小心眼，谁坏了它的修行，它就会缠上那人，使对方家宅不得安宁，至死方休。”

“那如果说它像人呢？”

“这里在民间又有两种说法，其中一个说法是，黄皮子因此得道化作人形，从此以后为了报恩会保恩人一家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另一种说法则是，如果回答它像人，它就会盗走此人的气运。从今往后，它是人甚至还能修成仙。而被它讨封的因为气运被借走，后半辈子多灾多难，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李正顿了顿，往嘴巴里扔了两颗奶香花生，给其他人一些消化这个故事的时间。

“这个故事我们好像都听过。”

孝寺想了想，道：“我记得网上有个整活的回答是，如果遇到黄皮子讨封，就说它像个白毛兽耳声娇玉足大胸萝莉。”

他这话一出，引起几个女生一致啐声。

大家都听得出来这个回答代表着什么意思。

“嘿嘿。”李正笑了笑，道：“我要说的，是一个传新的版本，保证你们都没听过。”

他刚才只是顺着急急国王的话，交待了一下原本的故事是什么样罢了，他真正想说的故事还没开始呢。

“吓人不？”童姝问。

“不吓人。”李正答。

“那就好。”童姝放心了。

“请开始你的表演。”猪猪公主催促，她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奶香花生都快吃完了，寻月居然说真正要讲的故事还没开始，一会儿没有零食，听故事的感觉就差了很多。

看看技能，还有一分多钟才能冷却完，李正也不急，索性继续讲。

“说，有个渔民晚上就遇见了黄皮子讨封。”

“那黄皮子问他，你看我像不像人？”

“那渔民不答反问，你要做人，那你吃人吃的食物吗？”

“黄皮子问他，人吃什么？”

“渔民说，吃鱼呗。”

“鱼？黄皮子没吃过，说，那你能带我去尝尝吗？”

“渔民说，当然可以，你跟我回家，我做给你吃。”

“黄皮子跟着渔民回家，到了渔民家里，渔民从水缸中捞出来一条鱼，黄皮子扑上去就要吃。”

“渔民连忙拦住它，说，我们人不吃生的。”

“胡说！”歌坛小丑突然插话：“岛国那边不就有生鱼片吗？”

李正看着她，淡淡道：“没胡说，人确实不吃生的。”

“我听懂了。”急急国王附和道：“我们人确实不生吃鱼。”

见歌坛小丑似乎还没听懂，孝寺默默地接了一句：“除非他不是人。”

“我没说！”李正立即甩锅：“话题扯远了，别打岔。”

“那渔民把鱼鳞刮掉，对黄皮子说，我们不吃鱼鳞。”

“然后破开鱼肚，掏干净内脏又对黄皮子说，我们也不爱吃鱼下水。”

“又把杀好的鱼清洗干净，再对黄皮子说，我们吃东西一定要洗干净了再吃。”

“到灶台前，做了一道红烧鱼，出锅后渔民将鱼一分两半，把其中一半分给了黄皮子，又说，我们人懂得分享。”

“那黄皮子闻着红烧鱼的香味，没有直接吃，问渔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渔民说，暂时没有了。”

“听到这里，黄皮子急不可耐，抱着那半条鱼就啃，嘎巴嘎巴连鱼骨都嚼碎了。”

“渔民就这么看着它吃完，然后才拿出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挑起鱼肉吃。边吃边说，我们人不吃鱼骨头，而且吃东西要注意吃相。”

“黄皮子坐在旁边看着渔民吃鱼。”

“渔民说，我们人不坐地上，要坐凳子上。”

“黄皮子这下终于不耐烦了，跟渔民抱怨，做人真麻烦。”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李正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听入神的众人。

猪猪公主反应过来，追问：“然后呢？那个黄皮子讨到封了吗？它变成人了没有？”

“还用问吗？”歌坛小丑语气理所当然：“它最后都说做人麻烦了，还变成人干什么？”

“可是不变人的话，黄皮子以前不是白修炼了吗？”猪猪公主不解。

歌坛小丑跟猪猪公主就黄皮子最后到底有没有变成人进入了辩论。

而始作俑者李正就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童姝问：“我给你讲了一个妖怪的故事，但你认为这个故事里的妖怪害人吗？”

童姝摇头，这里全篇没说妖怪害人。

“你看。”

李正笑道：“可怕的从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相比起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妖魔鬼怪，反倒是人更可怕。”

说着，他抬手一刀把边上看热闹的急急国王给砍了。

“有些人就站在面前，而且还给你讲故事，下一秒就当着你的面杀人，你说可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