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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州之战是自土木堡之变之后,明蒙双方间最大规模的战役。
数十万人在应州方圆百里之内展开了血腥的拼杀。
正德帝展现出了一个优秀军事家的才能。二十六岁的他之前虽从未上过战场,但在此战中他战场指挥、随机应变的能力堪比老将。
军事上的天赋异禀只有一个解释:太宗血脉觉醒。
他还在阵中来回狂奔。皇帝的金盔金甲就是明军袍泽的士气加油包。堪比四百多年后的冲锋号。
双方的激战从上晌打到午时,双方已成焦灼之势。
好消息是,江彬已经砸烂了鞑军的石砲阵地。
坏消息是,攻击鞑军右翼的尤敬武部陷入了重围。
且.正德帝出事了。
皇帝在乱军中的来回狂奔,固然提振了士气。但战场瞬息万变。大约五千人的鞑军重骑突然杀出。
正德帝、常青云及三十多名护驾的大汉将军被冲散了。他们脱离了大部队。
双方几十万人共襄盛举,这三十多人若遇上鞑靼骑兵。都不用大股骑兵,百十人便足够让明军失去统帅。
正德帝当机立断,下令大汉将军们:“向南跑!先行脱离战场,等待主力接应我等!”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众人纵马向南狂奔。好巧不巧。一支冲散了的鞑靼骑兵迎面撞上了他们。
这股鞑靼骑兵有一百多人。领头的十牌头正懊恼跟大部队失散呢。猛然间他望见前方有一个身穿金盔金甲的家伙。身旁护卫的三十多人個个身穿银甲。
傻子都能看出这是一条大鱼!
十牌头当即下令手下,朝着正德帝的方向猛冲。
正德帝这边领头的大汉将军名叫骆安。
骆安大喊一声:“皇上、常小爷快跑!我等会阻挡鞑兵!”
说完骆安领着三十名大汉将军冲了上去。为正德帝和常青云逃跑赢得时间。
三十名大汉将军,对阵一百名鞑军。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盏茶功夫后,大汉将军们全军覆没。鞑军还剩下五十多人。
更棘手的是,正德帝纵马逃跑时,马蹄榻上了一个兔子窝,立时绊断了马腿。
正德帝从马上摔了下来。常青云勒住马缰,下马扶住了正德帝。
正德帝大骂:“常青云,你他娘傻啊!还管我作什么?跑出去一个总比两个都命丧敌手强!”
情急之下,常青云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他吼道:“别他娘吵吵了。老子的祖父、外祖父两门忠良。老子能不管皇帝独自逃跑嘛?”
五十名鞑靼骑兵愈来愈近,离他们只有两三百步,眨眼功夫过后就能将他们二人抓为俘虏。
正德帝陷入了绝望:难道真是天不助我?难道今日上天注定要我当英宗第二?
正德帝相比于英宗还是有骨气的。他摘下了金盔,抽出了尚方斩马剑。若鞑兵冲上来,他准备自尽。
太祖子孙,宁死不做蒙人俘虏!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个嘹亮的女人声音:“皇帝莫慌,皇姨来也!”
正德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百步出现了百名明军骑士。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太后义姐,锦安侯夫人,皇姨刘笑嫣!
刘笑嫣领着百名土家袍泽出京接常青云,先跑到宣府,又跑到阳和,最后跑到了应州城外。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明、鞑双方几十万兵马正在共襄盛举,应州城附近乱成了一锅粥。刘笑嫣这一百多人顿时被搅了进来。在双方军阵的缝隙中七窜八窜,竟遇到了身陷绝地的正德大皇帝。
正德帝一拍手:“噫!好!青云,你祖母来救咱们了!”
常青云不含糊!“啪”一个大逼斗扇在了正德帝的脸上,大呼道:“皇上!镇定!千万别被喜痰迷了心窍!二十万大军还要靠您调度统帅呢!”
正德帝挨了常青云的大逼斗,不但不怒,反而狂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战明军必胜!”
刘笑嫣领着百余人冲向前方的五十名鞑靼骑兵。
她从十几岁迷上了弓箭、刀枪。练了四十年,今日终于派上了用武之地!
刘笑嫣在骑马冲锋的过程中,拉起老黄弓。“嗖!啪!”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鞑军中领头的十牌长!
随后她提起马鞍上的长枪,一马当先冲入阵中。百名土家袍泽蜂拥而上。
不到一刻时辰,土家袍泽阵亡三十人。对面鞑靼兵全军覆没。刘笑嫣身上挂了三处彩,不过皆是皮肉伤。
结束战斗后,刘笑嫣骑马提枪,跑到了正德帝和大孙子面前。
正德帝仰视着刘笑嫣,顿感眼前的皇姨简直就是大明第一巾帼女英雄。
刘笑嫣让一名土家袍泽让出了马:“请皇上上马!”
正德帝上了马:“皇姨,朕封你为镇国公护军都司!立即护送朕与主力汇合!”
刘笑嫣拱手:“得令!”
转头刘笑嫣又吩咐巴沙:“带十个人留在这里,照顾青云!”
成化末年太子选妃期间,刘笑嫣替张太后挡了一刀。间接保了常家三十多年富贵。
这一回刘笑嫣战场救驾,成了太后、皇帝两代人的救命恩人。
刘笑嫣护着正德帝,在一刻时辰后与明军主力汇合。
此时的明、鞑两军,就像两个二百多斤的大力士在血水里摔跤。双方势均力敌,长时间的搏斗让他们都精疲力竭。只需一根稻草便能压倒另一方。
很快,那根稻草来了!
常风、梁储带领的宣府援军赶到了战场!
宣府援军只有两万人,且大都为步卒。但还是那句老话,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尤敬武部已经身陷重围,宣府兵向东突击,竟跟尤敬武部对鞑军右翼形成了东西夹击之势。
本来尤敬武是被包了饺子,瞬间变成了中心开花!
鞑军右翼开始不支。半个时辰后,常风与义子尤敬武会师!鞑军右翼顿时溃退!
正德帝敏锐的捕捉到了战机。他大声下令:“传令张永的四勇营全部压向鞑军右翼!朕不过了!定要将鞑军右翼全歼!”
张永的四勇营本来接到的命令是扰敌不要恋战。实际上充当了明军的战略总预备队。
正德帝这次把宝全压了。赌的就是明军吃掉鞑军右翼。
正德帝赌赢了!
张永的四勇营像疯狗一般死死咬住了鞑军右翼。鞑军右翼全线崩溃。明军开始收庄稼。
鞑军中军,小王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已凉了半截。
右翼五万兵马,几乎要被明军全歼。接下来明军会腾出手来,像铁钳一般死死扼住中军。
这场仗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最恐怖的是,通过一天的激战,小王子发现了一个事实:如今的明军,已不是土木堡之变时那支不堪一击的明军了!
作为草原枭雄,小王子深谙及时止损的道理。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收兵!不打了!还打个屁啊!
鞑军开始大规模撤出战场。自然,撤退过程中他们被明军追在屁股后面咬,又损失了不少兵马。
至傍晚时分,应州之战结束。此战以明军的全胜而告终。
接下来是大明将士喜闻乐见的发财活动——割人头。
在将士们眼里,那一颗颗人头是一锭锭发光的白银!
在应州战场,明军共割下鞑军人头数万级。
然而,后世史书却记载,应州之战的战绩是,明军阵亡五十二人,鞑军阵亡十六人。
在《武宗实录》中写下这个战绩的文官,岂止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耻!
可能明代文官认为后世看史书的人都是傻子。
史书的前半段,描述双方投入兵力十数万。在应州激战一日。
可着双方几十个师级单位打了一天,是在搞联欢呢!
地痞流氓大一点规模的打架斗殴,落败的一方恐怕也不止死十六号人。
但负责修撰《武宗实录》的文官,还是将杀敌数写成了“十六”。
无他!文官集团希望后人只记住一个荒唐的昏君正德帝。不想让后人记住一个勇武过人的正德帝。
谁让你从我们文官集团手中褫夺兵权?
谁让你要动我们文官集团的利益蛋糕?
后世的网络评论区经常出现一个词“降智”。这帮负责修撰史书的文官就是妥妥的降智。
应州之战后,小王子因战败气出了病,没几个月就死了。鞑靼其后二十年不敢大规模犯边。
可着鞑靼人都是爱好和平的和平主义者?死了区区十六个人,就休战二十年?
无耻之尤的文官!
应州城下,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正德帝凝视着战场,心中感慨万千:今日朕重现了太祖、太宗的荣光!今日朕向鞑靼人证明了,华夏绝非温顺的绵羊,而是有仇必报的猛虎!
朕无愧为太祖、太宗的子孙!
一众将领陆续聚拢到了正德帝身边。
常风也好,张永、魏彬、江彬、尤敬武、刘笑嫣也罢,皆是满身是血。
只有梁储衣冠整洁。白天交战时,常风让梁储留在了距离战场二十里之外。
几名士兵将王勋抬到了正德帝面前。王勋在应州苦战五日,仗打完了已经昏睡了过去。任谁都叫不醒。
说来也怪,一到正德帝面前,他立马像一只大蛤蟆般蹦了起来:“皇上!您交给末将的事,末将完成了!”
正德帝高声道:“应州大捷,王勋当为首功!”
王勋这老家伙听到这话已是泣不成声。
明军袍泽们陆续聚齐。常风这老马屁精不失时机的喊了一嗓子:“皇上威武!镇国公威武!”
将士们齐声高呼:“皇上威武!镇国公威武!”那声音震天撼地。
正德帝心潮澎湃,激动之下,他高举双手成倒八字,握着拳头大喊一声,仰天大笑:“我大明,天下无敌啊!哈哈哈!”
一种将士跟着齐声高呼:“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正德帝又大喊:“应州之战,每敌首赏银三十两!”
将士们齐声高呼:“谢皇上!”
转头正德帝吩咐张永:“立即整理有功将士名单。”
张永拱手:“老奴遵旨!”
正德帝摆摆手:“朕今日下一道特旨。你今后不必再自称为‘奴’。可称臣!”
张永叩首:“老奴,哦不,臣谢皇上恩典!”
准许一个宦官自称为“臣”,这是莫大的恩荣。连刘瑾得势时都没有这待遇。
正德帝又转头看向刘笑嫣:“皇姨今日救了朕的命。朕封你为威国夫人,禄同公爵!”
常风上了年纪,耳朵不太灵光。他差点听成了“镇国夫人”。那可就有乐子了!
正德帝道:“此战有功者,朕皆要重赏!阵亡者,要重重抚恤!”
入夜,血战一天的将士们都进了帐篷休息。
常风在帐篷内给刘笑嫣的伤口敷药。
常风道:“你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到了应州作什么?”
刘笑嫣道:“我若不来应州。恐怕此刻皇上没了,咱的大孙没了,伱没了,二十万明军袍泽全没了!”
这时,帐篷被巴沙掀开,常青云走了进来:“祖父,祖母。”
常风见到常青云,一把搂了过来:“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刘笑嫣骂道:“朱厚照那厮真不知怎么想的。给了青云一把刀,让青云跟着他冲锋陷阵!”
常风苦笑一声:“你应该质疑的不是皇上让青云上战场。而是皇上自己亲自冲锋陷阵!”
刘笑嫣点头:“皇上真是疯了。下晌我亲眼看见他砍死了一名鞑靼骑兵!”
常风吃惊不已:“皇上亲手砍死了一个鞑靼兵?这足以写入史书了!等皇上百年之后,谥号完全配得上一个‘武’字!”
常风怎么能想到.哪用得着百年。再有个四年
就在此时,巴沙通禀:“侯爷,皇上让您去大帐议事。”
常风出得营帐,去了正德帝的大帐。
梁储、张永等人已经在大帐中聚齐。
不多时正德帝走了进来:“今夜召你们来,朕要告诉你们一件大事。”
正德帝坐到了帅位上:“自土木堡之变后,五军都督府成了摆设。统兵权归地方督抚,调兵权归兵部。”
“朕意已决,今后,统兵权、调兵权收归朕本人亲掌!各省明军再调动、作战,无需兵部调令、督抚军令。有朕的圣旨即可!”
此言一出,大帐中人面面相觑。
特别是梁储。身为文官的首领,他心知肚明:皇上这是要从文官手中剥夺兵权!
梁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皇上,不可。”
正德帝道:“有何不可?今日应州之战,难道不足以证明朕有统帅好天下兵马的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