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打算用高汤,道:“荤的有几种现成的,都是新鲜的,只是都是些寻常汤底,若要滋味好,却得自己调和再加些料了。若要素的,便自己做吧,那个快些。”
贺知煜点点头:“嗯。”他转头,对着李笙笙道:“许要花些功夫,你先回去等我吧,我一会儿做好了喊你去。”
李笙笙却心生好奇,拒绝道:“无事,我想看看。”
贺知煜也没再出言阻拦,一板一眼地开始了。
他先是开始备汤,把高汤分成几种,每种又加了不同材料调味,而后分别上了不同的灶火之后,又开始做面。
李笙笙站在一旁,心中越发惊讶,这人动作虽不算熟稔,做得并不快,但流程却是十分繁复,许多食材李笙笙也不知是何用处,只见他小火炖煮,慢慢地终于用所有分好的汤又按不同的分例汇聚,成了清汤一碗。
那汤淡淡金黄,清澈见底,虽是荤素高汤共同调制,面上却无一丝油浮动。看似寡淡无味,却飘出阵阵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他又煮好了面,放于汤中,之前用过的诸多食材虽多,却几乎全部弃之,只青青飘着几叶新绿,犹如不系轻舟。
贺知煜端到了李笙笙的面前。
是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生辰面。
李笙笙轻嗅了一下,好香啊。
她晚上吃得少,此刻还真有些饿了。
李笙笙心中忽然期待起来,她看着厨房繁乱,有些不愿辜负了这碗面,道:“不如去阁楼上吃,我常在上面用饭,可以眺望远处灯景。”
贺知煜看着她道:“嗯。”顺手帮她端起了面。
李笙笙阻止道:“你把你自己的盛上,各自端各自的便是。”
贺知煜看着她笑了,眼神脉脉:“只此一碗。”
李笙笙听闻他如此说,想等他继续下文的解释。
“食材不够了”“论礼节过生辰只能寿星一个人吃”,甚至“护院不能同主人家一同用饭”,可她等了半天,他竟什么都没说,端着碗便走了。
李笙笙心中有些称奇,亦是跟在他后面走了。
到了四面开放的阁楼上,那面正好微微晾了下,是暖而不烫的温度。
李笙笙眺望远处灯景,心情有些不错。她看着贺知煜期待的眼神,拿起汤匙,决定先来一口汤。
淡雅清汤入口,暖入脾胃,鲜及唇齿,幽味交汇,回味无穷。
“好喝。”她看着贺知煜似是有些紧张的神色,又忍不住真诚夸赞道:“真的很好喝。”
李笙笙说着,又尝了一口面。那面亦是爽滑劲道,有滋有味。
“面好吃吗?”贺知煜看她不说话了,急切问道。
李笙笙边继续喝汤边点头,想暖暖自己有些被薄酒刺激到的肠胃:“嗯。”她一口汤咽下,抬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贺知煜却看着她,幽幽道:“其实……我刚刚很害怕……害怕你会把它摔在地上。”
“为何啊?”李笙笙觉得他的想法很是离奇,笑着蹙了蹙眉:“怎会有如此想法?我还不是如此刻薄之人。”
“没什么。”贺知煜亦是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道:“不是说厌我么。”
“对啊。”李笙笙不愿否认自己之前的话,但仍许了片刻的特例:“但今日是我生辰,你又为我做了事情,我宽容大度,仅此一天。”
她低头吃了几口面,果真是好吃,只是觉得份量有些少了,估计是贺知煜听她说用过饭了没有多做,她心中有些后悔。
李笙笙又消停喝了些汤,似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了起来:“我觉得你母亲若是看到你在这里给我做生辰面,倒是很有可能气得把这碗摔在地上。”
她说这话,有几分故意的意味,是对贺知煜对她做此种越界事情的提醒。今日他因着心中一时难以抑制的热切,可以为自己破例,那么来日呢?便是没有了永安侯,也仍有其他事。
贺知煜却看着她,没有说话,神色似是有些犹豫。
李笙笙见他隐忍没说话,猜测他又是觉得自己此言不妥,心中的兴致淡了几分,她面上却仍是和善微笑:“不该妄议你母亲,对不住了。”
贺知煜却忽然开口道:“以后……”他停顿了片刻,却没说话。
“以后什么?以后不能再如此说了?”李笙笙笑着看着他,一如那年,他同自己说不要再经商了,不要再去上商课了,如今她仍是可以继续答应,只要以后不见便全都可以答应:“好。”
“不是这个意思。”贺知煜面上有些难色:“便总是有些拿捏不好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好似……也不该把想的都说出来。怕说得远了,你又要不悦了。”
他没待李笙笙回答,又继续道:“我便是想说,我早就想过了,母亲做了那样的错事,以后不同他们在一个府中住了吧。还想说,想说你若是就在盛京不想回去……”
李笙笙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意思,确实这话不该这么往外说,慌忙阻止道:“我在自己家中,自然不会同他们再在一个府里!”
贺知煜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住了嘴,只默默看着李笙笙。
李笙笙继续吃完了面,连汤都一口不剩,胃里暖暖的,她微笑评价:“很好。”她早形成了经商的习惯思维,已开始联想是不是门好生意:“若是在盛京开个特色面馆,可以请你当掌勺大师傅。”
她又赞叹道:“我发觉你除了行军打仗,仍是有些可以发挥的专长,出来也可赚不少银子。”李笙笙想着又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笑了。
“笙笙,”贺知煜却面上正经,眼中收罗了远方万家灯火,明如月华,喊了她的名字。
他忽然道:“谢谢。”
“谢什么?”李笙笙觉得有些好笑:“谢我要给你安排当大师傅吗?其实我还没有开面馆的打算。”
他认真看着李笙笙:“谢你吃了这碗面。”他看了她片刻,又垂下了眸子:“你不知这于我的意义。”
他又抬头对李笙笙笑了笑,那笑容清亮,如映着秋月的明湖:“果真……笙笙待我最好。”
李笙笙心道吃了你自己做的一碗面都能算“最”好,要求也太低了些,难怪要追着她说自己从前待他好,若是按照如此准则来,那她从前或许还真是待他极好之人。
她没再关注贺知煜的奇怪言语,看向远方:“不是说有放天灯,为何没有?”
贺知煜才明白原来她想上来用饭也是有些想看天灯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没有了,有些抱歉道:“耽误你看灯了。”
“无妨,”李笙笙道:“其实从前都看过了,况且我实在不想听琴,乱糟糟的。”
不过她仍是有些遗憾:“不过虽说看过,听阿染说了心里却也有些想看,可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