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事?”
李京如顿了下,点点头,“多多少少有些创伤应激吧。”
那夜铺天盖地的血太过浓重,让他这四年来的夜半时分都犯心悸。
何骍把筷子一拍,站了起来:“不是,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李京如没说话。
“都四年了。”何骍简直恨铁不成钢,提高了声音:“他都死了四年了!”
李京如放下手中的碗,平静抬头:“没人说他死了。”
何骍看他这样心中不禁微微发慌。他真的不知道李京如哪来的执着,这坚持甚至说得上是固执的程度。一个四年没了影的人有什么好等的?
这些年李京如跟催命似的跑这么多地方,不就是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难熬,要找些能大量消耗精力的事情干吗?
何骍真的不懂,李京如长得好又年轻有为,怎么就这样栽在一个外国人身上?
“如果他不是死了,你怎么可能收到那么一大笔钱?那么多钱不是遗产是什么?”他沉痛地叹了口气:“清醒点好吗?哥。就算不是遗产也是分手费啊。”
李京如盯着碗沿沉默许久,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你的关心我意领了。我晚上还要去上跆拳道课。”
这是赶客的意思。
何骍又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饭三两下扒进嘴巴里,擦擦嘴就出了门,丢下句:“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他爸妈明早要去山庄吃走地鸡,特地嘱咐何骍一定要把这北方朋友带上。
李京如:“行。”
送走了何骍,李京如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只有稍急促的呼吸提醒着他并不是行尸走肉。
三年多前,他在珠峰脚下上头晕脚软想买瓶氧气,却意外发现卡上多了一笔钱款。惊人的数值让他直接怀疑自己是不是缺氧出现幻觉了。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第二天何骍带他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到大山里,吃过鸡煲后又喝茶喝到下午,傍晚摘了柑橘,又赶去另一个农庄吃晚餐。
在外是月光稀薄的深冬荒寒,小小的包厢内则暖意浓浓,香气四溢。
李京如放下汤勺,微笑道:“阿姨叔叔还有何骍,这段时间感谢你们的照顾,我想跟你们说个事。”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下周要离开广州了。”
“啊?你要走了?”何骍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咽下嘴巴里的番薯叶,“这么突然吗?因为我昨晚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何父拿筷子怒指着儿子,“你说什么了你?长这么大一直口无遮拦的,把小李都吓走了。”
“不是。”李京如怕父子两误会,立即解释起来:“不是因为何骍,何骍他对我特别好,叔别冤枉他。”
他想起什么,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我哥跟他对象要在在S国领证结婚,我得去一趟。”
第67章解读错误
李京如手里捏着香槟的杯梗,懒懒倚在延伸台边缘。
举目之处皆是一片深灰。高地上带冰渣子的寒风呼啸过灰调的岩石面,枯树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身后是哥哥的婚礼。
李景唐和何铭租下一座城堡,只邀请亲近好友见证婚姻神圣的一刻,适才已交接过戒指。
酒过三巡,宾客们也入乡随俗了,跟随着交响乐团翩翩起舞,逐步跳成混乱的一锅粥。
S国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当地人友好热情,治安极其严谨,秩序俨然。且在现代科技的挤压下,把风俗和古建筑保留得很好。
“嗨。”
李京如转身回头,“你好。”
跟他打招呼的人是这里一个侍者,长相是中规中矩的棕发棕眼,但行事非常细心。刚刚提醒过他上一杯酒的酒精度很高,给他换了现在手里温和的香槟,口味恰好是他喜欢的。
侍者端着温和的微笑,不紧不慢告知他:“先生,站在这里容易头痛,还是进去吧。”
李京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生疑窦:这么热情的吗?
自从到S国之后,他总阴差阳错遇到好心人。
比如他落地的时候有点肚子疼,只是跟接机司机随口一说,那司机就把他拉到首都第一医院做了全套检查。然后超级资深医生给他开了不少爆难买的好药还没收钱。最后司机轻飘飘解释道,S国近期为了鼓励外国游客来访特地颁布了福利政策,呼吁全民为旅游经济行动起来。绝对没有针对他。
李京如知道自己挺讨人喜欢的,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眼神一瞥,他发现侍者棕色的卷发下有一只无线耳机。
这里的服务员都带着个耳机,但这只好像不太一样,规格有点小,好像更高级一点……
一道灵光刷地闪过去。不会吧。
李京如只是犹豫了几秒,嘴角就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诶,跟你说个秘密。”
侍者微微倾身,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李:“我老公死了好几年。我正在接触新的人,你对我感兴趣吗?”
还没等侍者回应,他就跟醉酒了一样悠然倒在侍者身上,然后缓缓抛出媚眼,“嗯?”
侍者的身体直接僵了。大概跟外头浇筑阳台的水泥一样。
借这机会李京如听见耳机里有声音,语气还挺不悦。
侍者连把他推开,“李先生,我,我……”
李京如跟八爪鱼一样再次贴了上去,踮起脚尖凑近耳机,模仿周念琦的浪荡语气道:“你知道我姓李啊?我跟你说,我老公给我留下了一大笔钱,我们以后可以拿这笔钱一直玩,你喜欢这座城堡吗?我们可以买一栋。”
侍者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退了又退,“不不不,我们不合适。”
李京如看着他对耳机疯狂解释的背影,心情好得是不能再好了。
他提前离场,经过长长的城堡走廊,一路蹦蹦跳跳吹着愉快的口哨回到房间,感觉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嘘~~嘘~~呼呼~~~”
他捞起衣服踏进淋浴房,头顶的浴间音响很有时代感,水一开就放新闻播客。
“布里吉特于在xx宣布与R国建交,打破了S国与R国50年来……”几个小时后。
黑色高跟鞋一步一响地敲击着大理石地面,往上是女性优雅得体的身姿。布里吉特越过拱门,赫然愣了一下。
会客厅中没开灯,边缘皆隐入黑暗,只有居中的大屏电视映出的幽幽蓝光。
大厅中央,高大男人斜斜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搭在咖啡桌上,全身一色厚重的黑几乎与沙发靠背融为一体。
燃到一半的烟虚待在左手,摇摇欲坠,仔细一看其实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男人异常英俊的面孔上毫无表情,透着沉郁的冷感,但傲慢也毫不掩饰地展露了出来。
——是每个长期浸淫在名利场中的人都有的面貌。
布里吉特每日在议会见到的克里斯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