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欢欢小声的询问，摄影师下意识看向蒋泽的脸，心里跟着萌萌担心。
不过蒋泽脸上并没有出现不快，而是点了点头，伸手从冰柜里第二层的架子上夹了一颗萌萌说的小丸子放进了盆里。
摄影师疑惑着放下心来。不知不觉间，摄影师跟拍的时间久了，好像自己都会下意识去注意蒋泽对脸色神情变化，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得蒋泽不快。
摄影师后知后觉的地发觉，连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长期呆在这样的环境，面对这样的家长下都会不知觉间变得小心敏感。
更别说萌萌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从出生就与蒋泽待在一起。每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怎么能指望孩子敢于随心表达自己呢？
不过……
蒋泽从刚刚上完课开始，似乎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接连两次，明明按照蒋泽以往都会展开一番话语的教育。但他都没有说什么。
神色上看不出明显的高兴还是不快，这不止让摄影师一个人摸不着头脑，同时也引得不少观众好奇猜测。
“蒋泽不会真的悟了吧？怎么早上还对孩子那么苛刻，现在突然就变了？”
“上了节课就悟了？要是光上课就能悟，那蒋泽早就无悟了。”
“可惜摄影师刚刚没跟着，我真的好奇怎么回事，人不可能说变就变的，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蒋泽刚刚被萌萌突然消失吓到了？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孩子的突然失踪，父母幡然悔悟这种桥段。”
“楼上你别太抽象，你以为是拍什么虐恋偶像剧吗？还上演追妻火葬场了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着弹幕一句句猜想，虽然走向愈发离谱起来，但坐在演播厅的专家与观众们也都不明白蒋泽突然的转变是为什么。
“爸爸，这么多就够了。”
蒋泽低头看了看萌萌又看了看盆里的食物，又抬起手加了几片生菜叶。
“多吃点菜，有营养。”
萌萌乖乖点点头。
蒋泽交了钱不久，服务生就从后厨端上来一大碗做好的麻辣烫，大喊。
“68号。小料麻酱自己加。”
蒋泽把手中的号码牌放在柜台前，双手端着碗来到小料台。
“你想加点什么？”蒋泽低头问萌萌。
看着一碗冒着热香味的食材浓汤，萌萌眼神闪着光看向蒋泽。
“都行。”
萌萌已经迫不及待要上手开吃了，就算什么都不加，看起来也是十分美味的。
与上一次带萌萌吃拉面截然相反。蒋泽不但夹了萌萌想吃的东西，没有让服务生白水煮菜，还让萌萌自己选择加料。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到这，摄影师实在忍不住了。在父女俩找了一张靠窗空桌子坐下后，摄影师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这些都不健康吗？怎么今天会允许萌萌吃这些了？”
摄影师不只是为了自己发问，更是为了所有疑惑的观众发问。弹幕说的没错，人不可能突然改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蒋泽似乎猜到了摄影师会问，也不觉意外，只是看着埋头认真吃着碗里的麻辣烫的萌萌沉默着。良久，才开口说道。
“早上从办公室出来去上课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位老师。”
“他是我研究生的导师，那时候对我帮助十分大。他知道我家庭经济不好，还把他的教师补贴的饭卡给我用。”
蒋泽缓缓说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很久远的往事，微微有些出神。
“师母也是很好的人，总也叫我去家里吃饭，逢年过节都不是我给老师送礼，有什么别人送老师的，老师还会拿出来给我带回家。”
摄影师听着蒋泽这些似答非答的回答也不急问什么，只是心里暗暗想，能被老师如此照顾，一定不只是家庭经济的问题。必然对待学业也是极为认真的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或许说的就是蒋泽了。
“老师有一个女儿，也很优秀。从小都是第一长大的，初中高中加一起别人读六年，她四年就读完了。”
“她也一直是老师的骄傲，那时候总会在我们面前提起，那副自豪的样子，我当了父亲后才完全理解。”
“为人父母，看着自己的儿女能够成长，站在自己的肩膀上看到比自己更加广阔的世界，这就是一种幸福与满足。”
蒋泽说着叹了口气。
“我每年过年都会去老师家拜访，上一次见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也就五个月前。今天再见，老师整个人都感觉老了，头发白了很多，人也满脸疲惫。”
“和老师聊两句才知道，今年刚过完年，他的女儿就去世了，突发性脑梗。发现的晚，没救回来……”
摄影师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食堂里人已经少了不少，耳边听到服务生喊号的声音与路来路过同学们的闲聊声。
但摄影师却好像被隔绝开来，静静听着蒋泽对话，默默叹了口气。这么心善的老师，这么优秀的孩子，真是天妒英才……
“老师说，他女儿是累死的。太拼命，熬夜，饮食不注重，压力，情绪不稳定。都是问题。”
“他告诉我，活着才是一切。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别管生前多优秀，多辉煌，死了就是一把灰……”
演播厅也安静着，就连每个人都呼吸声都听得见。这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故事，也是发生在现实不久前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季哥脑子里第一想到的却是一周前邀请李江等人来演播厅的那次会谈。
“与其追求未来的快乐，不如抓住眼前的幸福。”
“毕竟，谁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当时面对王美与刘建国对李江“放任式”教育批判，李江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而其中最让季哥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句“与其追求未来的快乐，不如抓住眼前的幸福，毕竟，谁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蒋泽说到这里，在一阵惋惜中，观众们似乎明白了蒋泽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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