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士达兄,再射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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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哚！”

说话时，牛俊杰已经发箭了。

毫无意外的，第一枝雕羽箭稳稳地扎入红圈靶心里，引得众人纷纷赞叹。

接着是第二枝、第三枝……

牛俊杰是这一代世勋子弟里出了名的神射手。据说可开12力（明清时，拉弓射箭有了“力”的概念，九斤四两为一个力，十个力为一石。）的硬弓。骑射、步射成绩都很优秀，是这一代的佼佼者，吊打一众纨绔子弟。

此刻牛俊杰全力挽弓，一枝又一枝羽箭不间断的扎入红圈靶心里。

“真神勇！”

“牛士达的射艺，比贾莲华更高。”

“不愧是牛伯爷亲自调教出来的哥儿，这射速均匀而不杂乱，既美观又充满韵律，真是战场上的杀人技！”

此刻，箭道里的哥儿小厮们，全都被牛俊杰的射艺吸引了目光。每命中一箭，众人都会发自内心的赞叹、鼓掌叫好。

便是贾蓉、贾琏、贾蔷等一众贾府子弟，都不禁暗暗艳羡。

牛俊杰的射箭方式，与贾蓉及大多数哥儿都不一样。那是从小被家族长辈们锻炼培养的杀人技，是真正的战场搏杀技术。

像大多数哥儿，只能猎杀鸟雀。

因为力气不足，拉力不够，射速也丝毫没有节奏感。

在战场上，射速是考验弓箭手的一个重要标准。所以南宋军事家华岳认为：“弓力太大的弓，如一石以上的步弓和九斗以上的马弓，都是没有实战用处的废物！”

就像贾蓉，可以开10力的硬弓，但在步射时，仍然是使用5力的传统弓，就是为了提高射速。

可没曾想，他与牛俊杰这种从小就被父辈认真调教的武勋子弟仍然存在很大差距。瞧瞧牛俊杰的射速节奏感，一枝羽箭接着一枝羽箭，仿佛连珠箭一般，均匀而不杂乱，真是战场艺术。

贾蓉眯着双眼，认真仔细端详牛俊杰的拉弓射箭方式和他吐气发力的技巧。

渐渐地，他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困惑被解决了，眼睛越来越明亮。他观察力不错，领悟力更强，居然真的看出了几分“门道”。

“三人行，必有吾师焉！”

贾蓉感慨，“教我射箭的崔师傅，虽然是京城里有名的神射手。但我那个时候，只顾贪玩了，哪里又认真学了。许多射箭技巧都没学会，与牛俊杰这种世勋子弟还是有不小差距的。这次回去，该把崔师傅请回来，重新认真地教授一番。”

就在贾蓉暗暗思忖的时候，牛俊杰已经匀速射完12枝箭。

这又是与贾蓉很大的不同。

贾蓉是一箭又一箭，每发一箭都要耗尽全部力气。而牛俊杰吐息均匀，发的是巧劲儿，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发完12枝羽箭，这是战场弓箭手的标准。

“十二中七，余箭上靶！”

最终，牛俊杰的成绩出炉。

十二枝羽箭，前七箭全部命中红圈。后五箭拉力减弱，准头下降，但也成功上靶。可以说，这是一次非常优秀的演射。

箭道里的哥儿小厮们，全都崇拜的望着牛俊杰，发自内心的鼓掌欢呼，大声赞叹着牛俊杰的高超射艺。尤其是与牛俊杰玩的比较好的几个世勋子弟，更是挑衅的看着贾蓉等人，把牛俊杰吹上了天。

“莲华兄，承让了。”

牛俊杰把宝弓丢给牛府小厮，朝贾蓉微笑一礼。

贾蓉笑了笑，还了一礼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冯紫英突然朗声大笑：“今儿天气不错，哥几個都顽了，那我也来凑一凑热闹罢。”

说着，冯紫英擒握宝弓，意气风发的走出人群。

霎时间，围观的哥儿小厮们爆发出更激动的欢呼雀跃声。

“是冯良玉，神武将军冯唐之子！”

“我知道他，这一代世勋子弟里出了名的神射手。”

“据说，他可以开14力的硬弓，射艺比牛士达还高。”

“我知道，上一次他在西宁郡王府里习教射艺，我陪着哥儿瞧了，那风采……啧啧，真是风华绝代！”

牛俊杰瞧见冯紫英，不禁眼神一凝。旋即望向他身旁的穆昀，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恍然大悟。

“好的紧。良玉兄射艺可谓冠绝同辈，正该多顽一顽，让园子里的哥儿小子们开开眼才是。”

冯紫英出来站场子，牛俊杰非但没生气，反而非常欢迎。

他能看出这是谁的主意，也知道穆昀派冯紫英出来站场子的用意。

为贾蓉出头？想多了。

贾蓉今日冒头，入了穆昀等王孙子弟的眼，这是他的造化。

但在穆昀等人的眼里，自己勇武过人，背后站着父亲，比贾蓉一个没落子弟更有拉拢价值。牛俊杰才不相信穆昀会拉偏架。这帮王孙子弟，一个个精得很，惯会一碗水端平，绝不会轻易表明态度的。

派冯紫英出来，也只是压一压自己，不让镇国公府和宁荣贾府在他东平郡王府举办的游园会上结怨，传出去伤了他东平郡王府与三座国公府的和气罢了。

搞明白穆昀的用意，牛俊杰自然没有任何敌意。

一匹英吉利天马什么要紧。

反倒是贾蓉更惨，明明是今日的武状元，结果被自己打落成榜眼。现在冯紫英又出来，便只能落个“探花郎”，牵一匹大宛马（汗血宝马）回家了。

牛俊杰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贾蓉号称熟知红楼各种阴谋论，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射鹄的彩头他不在意，穆昀打太极的做法他也不在意。他只在意牛俊杰这个突然跳出来挑衅他的人。

权力斗争，容不得一丝侥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贾珍和贾蔷，他可以因为大婚而暂时隐忍。但牛俊杰什么档次，也配跳出来挑衅他？

贾蓉眼神里透露出寒意，准备往死里折腾牛俊杰，“敢挡我扬名的路，今儿玩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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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冯紫英上场挽弓，展现了他精妙绝伦的高超射艺，把箭道里的射鹄气氛推向了高潮。

冯紫英的射箭方式与牛俊杰一样，都是连珠箭一般，在极短时间内，把箭囊里的12枝雕羽箭全部射出去。

“哚！哚！哚！”

挽弓搭箭，射速均匀而不杂乱，仔细听去，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节奏感。这便是神箭手高超射艺的表现。

不一会，冯紫英就全部射完了，箭道里爆发出最热烈的欢呼雀跃。

每个人都眼睛明亮，发自内心的鼓掌叫好，吹捧冯紫英的箭术。

“真是神箭手！”

“十二中九，余箭上靶，这种成绩就算放眼整个禁军，都是出类拔萃的。”

“今天射鹄的状元郎，毫无疑问是冯良玉！”

冯紫英完成任务，享受了一番众人的吹捧，便走回了人群中。

“良玉兄，干得不错。”穆昀等王孙子弟，满意的看着冯紫英，眼神里透露出浓郁的欣赏。

“世子爷言重了，小弟份内之事罢了。”

冯紫英谦逊一笑，走到人群中，与众人说说笑笑，享受胜利者的风光。

就在这时，贾蓉歇了一会子，两臂酸涩感渐渐散去，感觉体力已经全部恢复，可以再次射箭。于是走到牛俊杰面前，绽放灿烂笑脸，主动邀请道：

“士达兄，歇了好一会子了，我们再来射一轮罢！”

牛俊杰闻言一怔，似乎脑子停止了运转，眼神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满脸诧异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