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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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二天，新娘是要向公婆敬茶的，以及“递见面鞋脚”。

唐朝朱庆馀在《近试上张水部》里写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说的就是向舅姑递见面鞋脚。

《金瓶梅》对这个礼仪有较为详细的描述：“到第二日，妇人（指潘金莲）梳妆打扮，穿一套艳色衣服，春梅捧茶走来后边大娘子吴月娘房里，拜见大小，递见面鞋脚。”

递见面鞋脚，乃是新娘拜见舅姑，或舅姑姐妹之礼。“鞋脚”指的是鞋面还没有缝上鞋底的“半成品鞋”。那鞋面是新娘亲手绣的，表达的是一份敬意。

故而，贾蓉和秦可卿穿戴完毕，便携手往宁安堂而去，拜见贾珍和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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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领着秦可卿，出了三进院子，拐个弯往北，沿着夹道来到东穿堂。从东穿堂进入中路院，过内三门、外仪门、内塞门，进入宁安堂正房。

这一路上，贾蓉含笑点头，牵着秦可卿的玉手，在无数仆妇丫头惊艳和羡慕的目光中，大秀恩爱。

一众宁府仆妇丫头，瞧见秦可卿的仙姿玉容，无不震撼。

待贾蓉夫妇走后，便大呼小叫的彼此交流议论起来。

“俺的娘，这也太漂亮了。”

“就跟仙女下凡似的。”

“那府里的琏二奶奶，我瞧着就跟神妃仙子似的。没成想，咱们这位蓉大奶奶，比琏二奶奶还美呢。啧啧啧，蓉大爷可真是好福气！”

贾蓉和秦可卿前面走，身后议论声传入耳朵里。秦可卿面含娇羞，眉眼却秋水盈盈，愈发艳丽几分。而贾蓉呢，牵着秦可卿的玉手，脸上满是骄傲。

仿佛在说：“瞧瞧，这是我贾蓉的老婆！”

因为下人们交流讨论时，总把‘琏二奶奶’与秦可卿联系在一起比较。秦可卿听了，便把这个称呼记住了，询问道：“这位琏二奶奶是？”

“那是西府琏二叔的老婆。按辈份，你该随我叫一声‘二婶婶’。那可是个豪横人，在西府里管着家，说一不二的。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贾蓉介绍了一句，眼睛里闪烁异样的光芒。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卿你会与二婶婶相处的很好呢。”

贾蓉笑着说道。

凤姐儿常年呆在西府里，贾蓉也没机会上门。不过她与秦可卿脾气相投，是原著里的“好闺蜜”。若是两人相处好了。无论凤姐儿来东府，还是他寻个理由去西府，那不是顺理成章了吗？

想到得意处，贾蓉不禁嘿嘿一笑，暗暗握紧了拳头。

“是吗？那就最好了。”秦可卿笑了笑，旋即脸色一正，猛地深吸口气，进入宁安堂。

此刻，尤氏为了照顾贾珍，从东小院搬进了宁安堂。而贾珍也从耳房，搬到了正房的一张红木云龙纹架子床上。

进入厅里，便瞧见尤氏莲步轻快地迎了上来。

“儿贾蓉给太太请安。”

“儿媳给太太请安。”

说罢，秦可卿从瑞珠端着的托盘里捧来一盏茶。那茶水还温热，恭恭敬敬的端给尤氏。

“请太太喝茶。”

秦可卿恭谨奉茶。

瞧见尤氏接了“儿媳茶”，秦可卿又从宝珠那儿捡起一双“鞋脚”，恭敬的递给尤氏，“请太太纳鞋。”

“好好好。”尤氏含笑点头，接过“鞋脚”瞧了瞧，夸赞道：“儿媳好手艺，蓉哥儿是個有福气的。啧啧啧，这品性相貌，便是西府凤姐儿都给比下去了。哪天见了她，却要好好酸一酸。”

尤氏围绕秦可卿，不断打量夸赞她的好姿容。秦可卿听了，却抿嘴一笑，愈发凭添几分艳丽，感谢尤氏夸赞。并说以后要做个好媳妇，孝敬公婆，善待丈夫，给宁国府延续子嗣香火。一番话把尤氏听得连连点头，夸赞不断。

“蓉哥儿，俗话说：成家立业。你如今娶了这么美的老婆，也该懂事上进了。不可再鲁莽胡闹，否则伤了儿媳的心，日夜以泪洗面，却不能饶你。”

就在这时，尤氏话题一转，突然开始板着脸色，开始劝诫贾蓉。

秦可卿听了，对尤氏观感甚佳，觉得“婆婆”爱护她，对她极好，心里躺过一股暖流。

而贾蓉呢？

却听出了尤氏的“弦外之音”。

这是暗暗指责他那天在耳房里的事儿呢。告诫他以后不许了。

不过贾蓉是个“倔性子”。本来就是旖旎氛围下的一次失误，贾蓉也没放在心上。那天过后便忘在了脑后。他又不是色中饿鬼，家里家外多少年轻貌美的丫头呢。何必追着尤氏不放？但偏偏，我不提就罢了，你却来“惹”我。一时间，倒是激起了贾蓉的逆反心理。

嘿，你不让？我偏来！

“太太说的是呢。”突然，贾蓉晒然一笑道：“老爷现在不大好了，偌大个宁国府，不靠我顶门立户，又去靠谁呢？如今，一件事赶一件事，忙得我头昏脑乱。幸亏有太太帮着照料这个家，我才能淡定从容一些。这里头，太太的功劳占了大多数呢。”

尤氏不可察觉的眉头蹙起。

她本是要告诫贾蓉，让他收收心，以后再不要乱来。

没曾想，贾蓉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却故意挑衅。与她“打机锋”，话里话外是“男主外，女主内”的话。把贾蓉和她攀扯在一块。

“真是个孽障！”

尤氏心里暗骂，知道贾蓉贼心不死。不禁捏了捏拳头，吐了口气，表面上佯装镇定，然后话题一转，请贾蓉和秦可卿去瞧一眼贾珍。

贾蓉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却领着秦可卿缓步上前，靠近架子床。

床上锦被里安静躺着一个人，贾蓉和秦可卿靠近床前，往里瞧了一眼。贾蓉面色不变，秦可卿却吓了一跳。

但见：床上那人紧紧闭着双眼，面色赤红如血，嘴唇煞白发干，烫起干裂的唇皮，瞧着就吓人。

“老爷醒来过吗？”

贾蓉问道。

六月初七，贾珍吃了一颗“九曲回阳丹”，还撑着精神了小半天。可到了初九晚上，便又寒毒发作，吃了第二颗丹药。

这颗丹药吃下去，贾珍整个人就跟煮熟的大虾米般。不仅面色通红，就连眼睛瞳孔都猩红诡异。瞧着就跟怪物似的，只把尤氏和丫头们都吓着了。好在贾敬离开时，便有了嘱咐。

尤氏紧张却不慌乱，忙吩咐贾蓉去请贾敬下山，也请来王御医脉诊。

贾敬忙着炼丹没下山，只说是正常的。而王御医却说“不大好了，还是准备后事罢。”

又隔了两天，贾珍寒毒再次发作，吃了第三颗丹药都不济事。身体滚烫似火，直接闭眼不醒了。

若非鼻孔里还有气，贾蓉怕是都要给他停床报丧了。

“没。”尤氏黯然摇头，捏着锦帕子默默垂泪。

秦可卿见状，走上前去宽慰她。便是她也瞧出来，贾珍不大好了，怕是仙逝就在这几日了。

“太太，秦府来送茶完饭了。”

就在这时，银蝶走进厅里，恭敬的给尤氏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