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征

芙蓉苑里，芙蓉树的叶子大多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伸向灰蒙蒙的天际，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寒意。

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十一月。

这段时间，各种奇珍异宝跟不要钱似的送进芙蓉苑。

谢时章更是一有时间就去陪宋静宛，踏足正院的次数少之又少。

这王府风向一变再变，直把下人们搞得晕头转向。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急着要见您。”玄青一脸严肃。

谢时章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迈出了书房。

最近边关战事紧张，北冥国屡屡来犯，父皇已经派了刘将军和杨副将前去迎战。

如今突然召见他，定是边关出了什么问题。

“儿臣拜见父皇。”

“咳咳咳，起来吧……咳咳……”宣孝帝如今越发老态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全都突显出来。

“陛下。”苏公公赶紧倒出一粒药丸放在宣孝帝手中。

宣孝帝就着茶水将药丸吞下，咳嗽才渐渐停止，然后疲惫地开口。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可是边关战事有异？”看着宣孝帝这副模样，谢时章心里也不好受。

“猜得不错，刘将军牺牲了。如今军心大乱，杨副将一人怕是顶不住。朕希望你能带人前去支援。”

“儿臣领旨，定不负所望。”

谢时章回答得毫不犹豫，眼里带着决绝。

“好！好！好！”宣孝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你……即刻出发。”

“是。”谢时章退出御书房，一出来便看见太子在外等待。

“大哥。”谢时章拱手。

太子目光复杂，几欲开口，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谢时章的肩膀，吐出两个字。

“珍重。”

“我会的。”谢时章与太子从小就感情好，长大了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太子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相信太子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谢时章转身离开，虽然是即刻出发，但他还是有时间回王府知会一声的。

“吁~”马儿在王府门口停下，谢时章翻身下马。

在府里的岔道上犹豫了片刻，谢时章脚尖一转，还是准备先去正院。

姝儿，到底是他的正妻。

“时章！”宋静姝惊喜地起身，最近谢时章很少主动来正院。一见到他，宋静姝就忍不住激动。

“本王要走了。”

谢时章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宋静姝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去哪？”

“去战场，今日便走。”谢时章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去吃饭一样。

但宋静姝却神色大变，内心一下子慌乱起来，她急忙拉住谢时章的手。

“怎么突然要去战场？战场上多危险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宋静姝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无声地滑落，脸上带着无助和不舍，她不愿自己的丈夫身陷险境。

她还没有与时章重修于好，时章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呢？

“时章，我不想你走。你能不能和父皇说，换一个人去？”

许是离别在即，面对这个令他失望的妻子，他最终还是软和下来。

“本王走后，你记得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别让本王挂心。”

“那……那你将这个平安符带上。”宋静姝急急忙忙从梳妆柜里翻出一张平安符。

“你知道的，本王不信这些。你收起来吧，本王要去芙蓉苑了。”

谢时章没有接宋静姝手里的平安符，而是转身朝着芙蓉苑走去。

芙蓉苑里，宋静宛正在与婢女们踢毽子。谢时章一看见她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阿宛。”

“王爷！”宋静宛转头，毽子落在地上她也不管了，像只蝴蝶般扑进谢时章怀里。

谢时章稳稳当当地接住她，然后牵着她坐下。

“阿宛，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离开？”宋静宛疑惑地看向他。

“嗯，父皇派本王去边关支援。”

“那王爷一定要小心，妾会等您回来的。”宋静宛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宋静宛的反应让谢时章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阿宛会同姝儿一样，哭哭啼啼地不让他走。

“你不想让本王留下吗？”谢时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到这个问题，宋静宛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然后看着谢时章一字一句道。

“妾虽一介女子，也知何为家国。先有国，才有家，王爷此去是保家卫国。”

“妾心中敬佩，亦盼望王爷平安归来。”

宋静宛说完后站起身，对着谢时章行了个礼。

那是大启朝百姓庆贺战争胜利的礼节。

谢时章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他再一次刷新了对眼前女子的认知。

她虽身处后宅，却没有被这一方小天地禁锢住心灵。

如此深明大义，竟和他想的分毫不差。他突然生出一种宋静宛是他的真命天女般的感觉。

“本王的心，只有阿宛才懂。”

谢时章忍不住在宋静宛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有些庆幸，还好他遇见阿宛的时间不算太晚。

想罢，他转身离开芙蓉苑。

王府的大门处，宋静姝正站在那里，准备送谢时章最后一程。

看着谢时章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刚想开口，另一道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王爷！等一下！”

谢时章回头，心猛地一颤。女子一袭青衣向他奔来，凛冽的寒风吹得她小脸通红。

宋静宛气喘吁吁地停在谢时章面前，眸子亮晶晶的，然后献宝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

“王爷，这是阿娘留给妾的平安扣。您带上它，定会所向披靡。”

“好。”谢时章笑着摸了一下宋静宛的发顶。

然后低下头，任由宋静宛将平安扣戴在他脖子上。

这一幕刺痛了宋静姝的眼睛，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时章不要她的平安符，却接受了宋静宛的平安扣？

他不是不信这些吗？

宋静宛双手握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快吗？

她突然觉得，也许谢时章的离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