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宛被推得一个踉跄,还好沁云和沁雪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可能就跌到地上去了。
“夫人的话真是好没道理!王妃是难产而死,与我家侧妃有何关系?”
“您这样粗鲁,伤到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沁云满脸怒气地说。
好啊好啊!如今一个婢女都敢对她大呼小叫了,侯夫人刚想开口训斥,便有一道声音先一步响起。
“她发烧了,得赶紧叫府医。”宋静宛淡淡地说。
“她是早产,身子本就比旁的胎儿弱。母亲为何不多派些人照料她?”
“难道您想让她和宋静姝一样,落下个走几步就喘的病弱身子?我看您才是想真的谋害她。”
宋静宛的一句句质问堵得侯夫人哑口无言,她沉浸在姝儿离去的悲伤中,便忽略了这个孩子。
此时她伸手碰了碰婴儿的额头,果然很烫,于是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叫府医来。”侯夫人声音闷闷的。
“既然此处已有母亲,那我便先回去了。”宋静宛扶着肚子又慢慢地走回芙蓉苑。
她本就只是过来看一眼,既然侯夫人意识到了问题,那她就没必要待着了。
…………
十日后,宋静姝与宣孝帝的葬礼都已完成。谢时章终于能够放松片刻。
他直奔芙蓉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拥住宋静宛,将头靠在她肩上。
仿佛这样就能去除他的疲惫和心里的哀伤。宋静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极尽温柔。
“王爷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妾会一直陪着您的。”
宋静宛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没用,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谢时章听了这话,将头埋进了宋静宛的脖颈间,不多时她感到有些许湿润。
谢时章此时就像一只受了伤,回家求安慰的小狗。
宋静宛不知道他在为谁哭,或许是宣孝帝,或许是宋静姝。
但她都不在意,只要没有损害她的利益就行。
过了片刻,谢时章终于调整好情绪,看着宋静宛衣襟上的点点濡湿,他一时有些窘迫。
明明都坚持了那么多天了,怎么突然就在阿宛面前哭了呢。
宋静宛看出了他的想法,这狗男人最是傲娇,若她不说点什么帮他解围,他可能会变扭上一整天。
“没关系的,王爷流泪就说明您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啊。您是出于对父皇的孝顺才会如此伤心的。”
“若是妾碰上了这样的事,恐怕得将护城河都哭满呢。您已经很坚强了,是阿宛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宋静宛跟哄小孩一样,一句一句地说着,谢时章的表情果然慢慢舒展起来。
“对了,前几日姐姐的孩子发了高热,好在妾及时发现,府医治疗过后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宋静宛又将话题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谢时章从善如流,立即说起孩子的事情来。
“那孩子倒也是可怜,从小便没了母亲。”
“若是王爷信得过妾,不如将孩子交给妾来养吧?”宋静宛善解人意地说道。
“也好,阿宛细心体贴又温柔善良,本王信你。”谢时章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王爷可有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宋静宛问得谢时章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
主要是也没料到姝儿会在这个时间点生孩子。
“阿宛觉得呢?”
好啊!将皮球踢给她了是吧?
宋静宛故作为难,沉吟了一会儿。
“不如就叫安禾吧?这孩子一出生就遇上这样的事,只希望她以后能安乐无忧地成长。”
安乐无忧……倒是遂了姝儿的心愿。
“好,这名字甚好!”
夸过之后,谢时章心中又难免升起一股喟叹。
姝儿曾对阿宛做了那么恶毒的事,可阿宛竟然还能不计前嫌,如此真心地对待姝儿留下的孩子。
如此美好的女子,恐怕世间少有了,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那王爷可得想想妾肚子里的孩子叫什么。您如果不想,妾可是不依的。”
宋静宛撅着嘴,不满地看向他,很有些娇憨的意味。
“放心吧,阿宛肚子里这个,本王早就想好了。”
“若是个男孩儿就叫嘉昱,若是个女孩儿就叫嘉婧,如何?”
谢时章宠溺地摸了摸宋静宛的头顶,对于阿宛腹中的孩子,他可是很期待的。早早地就琢磨了这么两个名字出来。
“这还差不多。”宋静宛笑起来,乖顺地依偎在谢时章怀里。
三日后,举行新帝登基大典。
谢时章又急匆匆地进宫,大典结束后,这位年轻的新帝王将谢时章留了下来。
夜晚谢时章回来时,宋静宛便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王爷,可是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谢时章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阿宛,过几日咱们可能就得离开京城了。”
昔日对他包容爱护,畅所欲言的大哥终究还是起了猜忌。
他明白帝王疑心重是很正常的,可他没想到这份疑心会来得这么快。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
“离开京城?去哪儿?”宋静宛有些疑惑。
“去荆山郡,那边流匪四起,大哥……陛下派本王前去坐镇。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阿宛愿同本王一起去吗?”
谢时章没有明说,但宋静宛心里多多少少明白了些许。
谢时章手握重兵,又打了胜仗,颇得人心。此时只要有人在陛下跟前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那么不管是真是假,陛下都会起疑。
说是派谢时章去荆山郡清理匪寇,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流放。想必谢时章手中的兵符也已经上交了吧。
“妾当然愿意,王爷去哪儿,妾就去哪儿。”宋静宛仰起头看着谢时章,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好,只是荆山郡不比京城,让阿宛受委屈了。”谢时章欣慰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疼惜她。
“没关系,妾不怕。”
正好京城也看腻了,她这也算是换一个新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