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着请教别人,心意得诚的理念,朝长陵干脆实话实说:“我有必须找到上古妖兽的理由,所以才不得已让人替我抄书,尊者莫怪。”
“我有什么好怪的,我早就不是大易宗的人了。”白发尊者摇头,又拿起书册看:“的确,我记得写这书的人早就陨落……”
“尊者认得这字?”
白发尊者摇头:“我哪儿会知道,但我知道这些字是什么。”他道:“这是上古妖兽的文字。真君若想破译,恐怕只能亲自去问它们了,毕竟如今的修真界,不存在懂得龙族文字的人。”
和白发尊者告辞后,朝长陵离开了山崖边,迟逍风正在前头等她。
“怎么样?”见她神色凝重,不由道:“莫非他也不知道?”
朝长陵摇头:“他说这是上古妖兽所使用的文字。”
这无异于一个断裂的环,她想要知道这些文字的意义,是为了找到上古妖兽,可如今却成了,她得先找到上古妖兽,才能知道这些文字什么意思。
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一筹莫展的线索。
她摸摸额头,难得有点心绪烦躁,一旁的迟逍风也在思索:“师妹,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你的渡劫天雷,还有多久?”
朝长陵不解:“占卜台那次预言时说,还有一百六十七日。”
“可距离那时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了。”迟逍风帮她算了算,脸色有点不好看:“现在已经不足百日了。”
这还在朝长陵意料之中。
她之前从郡县回到静心门,托占卜台又卜了一卦,卦象显示,那只她一直追踪的上古妖兽的下一次目的地就是玄一宗。
说不定它已经在附近了。
剩下要做的事,只是如何把它找出来。
“如果真的来不及,我也会挑个离山尘近的地方渡劫,天雷动静大,能把他一起劈死。”
“你平时不吭声,到了这种时候倒开上玩笑了。”迟逍风不禁叹气。
“我没有在开玩笑。”
朝长陵的声音自远处遥遥传来,沉稳,带着点罕见的力道,元秋刚刚走上山崖就脚步一顿,抬手拦住黄解一。
“重点不是我要如何活,而是要怎样才能杀了山尘,”朝长陵在说,“他死了,桃决的魂符没了主人,想必也能投胎转世。这是最理想的结局。”
听她这意思,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和山尘真君玉石俱焚的心态,迟逍风噎了一下:“你这说法师兄可不赞同,你死了,那些挂念你的人怎么办?”
他没好意思直接说自己舍不得她死,怪肉麻的。
“修士的一生何其长,死一个过客而已,过个十来载,该忘记的都会忘记。”朝长陵道。
迟逍风认命,不说清楚,这木头脑袋果然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他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道:“那元秋呢?我和师尊还有宗门,也不算孑然一身,元秋可是你带来的,你死了,他怎么办?”
朝长陵果然沉默,她不说话的间隙,元秋也目光沉沉,脸上没了表情。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我会给他安排退路。”远处的朝长陵终于开口:“我在静心门的那一屋法器灵石,还有别的东西,师兄都替我给他吧,就算没有灵力,也足够他在此后的日子里安然过活。他对我没有顾虑,多半也不会介意收我的东西。”
“你别现在就说得像交代后事一样啊。这不还有百日吗,师兄也和你一起想办法找上古妖兽。”
迟逍风笑呵呵地宽慰她,也是宽慰自己,可惜没能改变朝长陵的表情。
她是认真的。
虽然和元秋待在一起是件有趣的事,他那么脆弱却出奇的要强,让人不禁想看看最后他到底会不会被冬日大雪压垮。
可如果之后真的成了她不得不和山尘同归于尽的情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好在元秋那种性子,想必不会多挂念一个人,说不准十多天后他自己就忘了。
朝长陵虽然见过他因为生气而眼中垂泪的模样,但很难想象他会为什么人的死亡伤心流泪。
远处,黄解一还听得有些发愣,低头就看见元秋垂落在身旁的那只手缓缓攥紧,还没等他出声,他先一步扭头离去。
黄解一犹豫片刻,没有知会朝长陵,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路上的杂草渐渐多起来,周围都是绿荫树木,黄解一不知道元秋要哪,费力喊他:“元秋道友,这都离院子好远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元秋没理他。
他只好道:“虽然我是开了魂魄之眼,能依据你的魂魄勉强看清你的身形,但我只是个小修,要是出了什么变故,我可没法解决。”
这条路就不是什么大路,看元秋的样子,有越走越偏的趋势。他还要再劝,他突然停下了。
“这是……?”
眼前是一片山壁,在那中央有什么透明的圆弧在微微闪烁,元秋伸手,黄解一也赶紧伸手,刹那间,天地扭转,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处隐蔽的小境界。
脚下是一片漆黑,头上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中央,几缕光线投射下来,将几乎扭曲的少年魂魄照得闪亮。
天缚绳毫不留情地绞着他的躯体,魂魄在遭受痛击,黄解一看得出来,他这个状态,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这是哪儿?怎么会有魂魄?而且还被绑着……谁干的?”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元秋摘下银镯,靠近的脚步声让那奄奄一息的少年魂魄抬起了头,他竟然还保有神智。
“元……秋……”桃决的声音轻得几乎落地就消失,他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来。
黄解一见状忙道:“他这状态再拖一拖就会魂飞魄散,元秋道友,搭把手,咱们把上边的魂符先取下来。”
他以为元秋是来救人的。
“元秋道友?”
可元秋没有动弹,回头问他:“他还有多久才会死?”
“……这。”黄解一道:“快的话几个时辰后,慢的话,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桃决听出他的意思,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恐惧:“你……你敢……你敢!”
“看来也不用我再做什么。”元秋转回脑袋道:“桃决,你不求求我救你吗?”
“……你、你是来救我的?”桃决抬头。
元秋冷笑:“当然不是了。”他目光深幽,像一把利刃捅入他的心腔:“我答应了她,信守诺言我还是会做的,但不代表我就会救你。”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元秋的拇指轻轻在桃决那张因为扭曲而变得十分丑陋的脸上抚了抚,就算穿透过去他也毫不在意:“桃决,你再也赢不了我了。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
桃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