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从在隔壁房间找老花镜,回来之后就看见我自己一个人,我告诉他弟弟上厕所去了。可是李爷爷走出客厅,竟然发现厕所里根本没人,但爷爷家的大门虚掩着。”展玫皱紧眉头,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过了两分钟,我听到一声闷响,还有楼底此起彼伏的尖叫。再过两分钟,李爷爷就看到我弟弟重新推门回来了。我脑子是懵的,只知道李爷爷让我们呆在房间里别出来……”展玫最后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接着那哭泣变成了苦笑,最后在冗长的悲痛中最终消陨。
“你能不能告诉我,李爷爷现在躺在急救室里,是不是也是因为有人又白白生了同情,想要帮我弟弟一把……”展玫艰难地说出口。
陶林久久没有开口,说实话,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警官,他是我弟弟,这些事情的原委我不敢想也不敢说。我请你一定要替我救救他。”展玫无力地挨在墙边,眼神空洞又无助。
“我们会的。”陶林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拍拍展玫的肩膀,以表安慰。
他本来还想多说一些安抚展玫情绪的话,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余子江打来的电话。
警局发来了药剂检测结果,李远国的吊瓶里检测出了大剂量的舒芬太尼,这是一种强力的麻醉剂成分。
如此剂量的麻醉剂足以让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进入休克状态,更何况是一个身患绝症的老人。
“队里找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之后有些事情,还需要你配合一下。”陶林放下手机,对展玫说。
“我会配合的。”展玫说。
陶林径直离开了这间临时审问室,展玫依旧挨在这病房的白墙上。可在陶林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像是一个被按下开关的机器人,立马收起了满脸的绝望与痛哭,脸颊的泪快要干了……
下一秒,她的手机发出一串振动的声音,展玫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屏幕缓缓转向了自己,忽然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
这低沉的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不停回响着,显得诡异又空灵……
陶林最后跟着余子江离开医院的时候,像是有些没缓过神来,他紧皱着眉头,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
11月的R城少有阳光,今天就是万里阴霾的一天。
陶林刚坐到余子江车子的副驾驶座上,就打开了刚刚自己与展玫对话时录下的音频。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任凭手机喇叭外放着清晰而又让人心惊的故事。
车上异常沉默。
第二天早上,陶林板着一张阴沉的脸走进了第一刑侦支队办公室。
今天是余子江主动让他来的,说是队里同事在医院的监控录像里有了一些发现。
“你看看这个。”余子江递过来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陶林迅速翻开,里面有两张从监控录像上截下来的图片。
一张是乔玉洁遇袭时,商场监控录像拍到的嫌疑人身影。同样的装束打扮,这一次这个人出现在医院的门口。
“队里昨晚通宵的结果。”余子江说。
“和袭击乔玉洁的是同一个人。”陶林看着手上的文件冷冷地说道。
“画像师的结论也是如此。”余子江点了点头。
“可我们顺着医院监控找下去,这个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我怀疑他是在某个监控死角换了打扮,比如带上口罩,穿上医护人员的白大褂。”他接着说道。
“这个人所有的行为都太聪明了。”陶林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
“上次提前摸清KTV附近的逃跑路线,这一次提前准备好伪装的装束。而且……他居然还能拿到大剂量的麻醉剂。”他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肯定不是展沉。我不相信他有办法在不知不觉中搞到那么多麻醉剂。”余子江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有那么多帮凶,要是现在又多出一个,我也不会觉得奇怪。”陶林压低了声音,把手上的文件夹“啪”一声合上了。
他忍不住前倾身子,屈起手臂将自己撑在桌子上,食指和大拇指不停揉着自己的鼻梁。
从前的案子只会让他越办越觉得兴奋,唯独这一次,他感觉到了疲惫、难以接受甚至恐惧。
“我认为这个人可能有一些医学背景,所以已经派了人手对医院的医护工作者进行初步排查。”余子江的声音顿了顿。
“但这么干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又补充道。
“需要把展沉带过来了吗?”陶林突然开口。
他根本不敢用肯定句,只能含糊地表示疑问。
“我昨天和展玫聊了很久,她说她愿意配合我们。”陶林说。
余子江轻舒了一口气,猛然间也陷入了欲言又止地境地。
“询问录音我听了好几次。”他说。
“虽然很难迈出这一步,但……那个时刻总的要到来的。”
“我知道了。”陶林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麻烦你,让展枚带着展沉下午来一趟吧。”他说。
“嗯。”余子江回答罢,手紧紧握住了刚刚那黑色的文件夹。
下午两点,两姐弟如约而至,他们被警员带到了休息室,很快陶林和余子江推门而入。
“有几个问题,我想单独和展沉聊聊。”陶林一边翻开笔录本一边说。
“单独?你们疯了!”展玫歪过身子抱住了展沉,将他藏进自己的臂膀里。
这些天发生的破事已经让展玫情绪失控,她现在打死也不愿意离开弟弟半步。
“就是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而已。”余子江笑着,尽量让气氛缓和一些。
“不可能!我又不是没被你们问过问题,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所谓的【简单】?”展玫的身体捂住了展沉的耳朵,让所有漏进展沉耳膜里的声音,都变得沉闷模糊。
陶林看到展沉从姐姐的臂弯里探出半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有些问题,必须单独问。”陶林强调道,他的语气总是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