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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砚跟着丽妃往茶楼外走,上了马车后,就探出头来往外看。
六皇子跟在许丛溪身边,朝他比划,做口型问:“那我怎么办?”
赵砚张口无声道:“你先坐你表哥的马车,跟在我马车后面。”
小路子也只敢用余光瞟两人一眼,身边的两个侍卫也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
赵砚生怕他母妃察觉,比划完后就规规矩矩坐到马车边上不动了。丽妃就坐在他对面,阴沉着脸不说话。
赵砚还以为他母妃是生他的气,一路上也不敢说话。待到了乔府,还不见他母妃开口,他就伸手拉住丽妃的袖子讨饶:“母妃,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新鲜,忘了时间。”
丽妃啊了一声,有些恍然的瞧他:“什么错了?”
赵砚古怪的瞧着她:“母妃刚刚在走神吗?”
丽妃连忙道:“母妃在想,许家的小公子呢?方才怎么没瞧见他和你一起?”
这下又轮到赵砚慌了,张口道:“许表哥还在雅间听说书呢,我瞧见母妃的侍卫在外头,才出来找的。”
丽妃也没听进心里,哦一声,才道:“母妃没生气,快些进去吧,你外祖父、外祖母还等着呢。”
赵砚嗯嗯点头,赶紧拉着她进去了。他们进去后,许丛溪的马车很快就赶了来,六皇子从里面钻出来,躲进了赵砚方才乘坐的马车,然后静静的等。
饭桌上,丽妃母子两个吃得各怀心思。一个想着方才温妃说的话,一个想着马车里的六皇子。
乔父,乔母时不时就看两人一眼。
一顿饭快结束时,乔父才问:“年前宫里传出小七遇刺,究竟怎么一回事?”他莫名其妙就升官了,升得有点脖子发凉。
丽妃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问:“温国公一党在朝堂上没有为难你吧?”
乔父摇头:“温国公腿脚不便,许久没来上朝。陛下兵改开始实施,温国公的人也没空搭理为父。倒是姜相国,瞧见为父同为父说了几句。”他沉吟几下后,斟酌用词:“为父觉得这姜相国深不可测,听闻姜皇后蕙质兰心,得姜相国真传。丽妃平日和皇后来往,也要多留心些。”
他太了解自己女儿了,性子直、冲动,脑袋玩不来什么弯弯绕绕。
他直觉七皇子遇刺一事没那么简单。
丽妃学着赵砚平日应付他的样子,嗯嗯点头。
乔父不太放心,朝低头扒饭的赵砚道:“小七,平日看着你母妃一点。”
赵砚茫然的啊了一声:什么叫他看着母妃一点。
丽妃也有些无语:“爹,小七才多大!”
乔父想到她已经为人母,连忙道:“好了好了,吃饭吃饭,不说了。”
丽妃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和乔母说两句话后,就带着赵砚匆匆回宫了。
待进了宣德门,马车停下,换乘步辇。步辇没走两步,六皇子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边跑边喊:“丽妃娘娘。”
丽妃回头,瞧见是他,连忙让马车停下。疑惑问:“六皇子不是生病了,怎的在此处?昨日她还听许嫔说告了病假。
六皇子道:“病已经好了,我在此处等小七呢。”他看向赵砚,“小七,你答应给我买的点心呢?”
赵连忙将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
一旁的小路子简直没眼看:七皇子和六皇子也就敢在丽妃娘娘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若是换做许嫔,两人是万万瞒不过去的。
若是换做往常,丽妃也没这么迟钝。她今日心里装着事,压根没注意赵砚这里。
她看了眼长长的宫道,问六皇子:“你身边伺候的人呢?”
六皇子谎话张口就来:“我偷偷跑过来等小七的,待会丽妃娘娘瞧见我母妃一定要帮我说说话,不然我母妃肯定会骂我。”
丽妃点头应承:“你放心,有丽妃娘娘在,你母妃不敢骂你。”说着就让六皇子一起上步辇。
六皇子欢欢喜喜挤到赵砚一起,朝他挤眉弄眼的。
赵砚长松了口气,总觉得他母妃今日出奇的迟钝。
步辇行到御花园,就见一群人急匆匆往莲池那边跑。池子边上还传来哭声,以及劝慰之声。
丽妃摆手,示意步辇停下,疑惑的往那边看。只瞧见莲池边黑压压围了一群人,其中有不少碧霄宫的宫人。
吃瓜的天性使然,丽妃下了步辇,带着赵砚和六皇子往那边走。人太多,两个小萝卜头看不见,六皇子就拉着赵砚往人群里钻。
丽妃站在人群外挤不进去,随口就问身边的宫婢:“这是怎么了?”
那宫婢也没注意是谁,压低声音道:“六皇子大清早的就不见了,碧霄宫的人和皇后娘娘派的人将整个皇宫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人,许嫔娘娘都快急疯了。”
丽妃:难怪这哭声耳熟,原来是许嫔。
宫婢继续:“许嫔娘娘怀疑六皇子掉进荷花池了,皇后娘娘将陛下请了来,侍卫正在莲池里找人呢。再找不到,就要将莲池放干了!”
小宫婢说话的时间,六皇子已然拉着赵砚挤到了最前面。
两人同时瞧见沉着脸站在池子边上的天佑帝,和由李嬷嬷搀扶着,哭得泪眼婆娑的许嫔。
两人茫然一瞬,六皇子就大喊一声:“母妃,你怎么哭了?”
许嫔叫他这一嗓子吼得天灵盖都差点炸开了,几乎是本能的回头,瞧见自己儿子好好的站在那,瞳孔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小六?”
天佑帝和姜皇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六皇子和赵砚时,也有些惊讶。
六皇子哒哒的跑到许嫔身边,又看看了满池子的侍卫,疑惑问:“母妃,你们在捞鱼吗?”捞鱼还要哭?他不理解。
赵砚察觉不太对劲,伸手拉了他一把。
许嫔呆了两秒,又看看他身侧的赵砚,突然反应过来,问:“你同小七出宫了?”
六皇子梗住,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在宣德门等小七,所以才同他一起回来的。”说着,他拉着赵砚往前:“小七,你说是不是?”
赵砚嗯嗯点头。
六皇子也觉察出不对劲,怕众人不信,又道:“丽妃娘娘可以作证的,丽妃娘娘也瞧见我在宣德门那。”
他话音刚落,人群外的丽妃就大喊:“六皇子没事,六皇子在本宫这。陛下,许嫔,六皇子和臣妾一起过来了。”
人群散开一条道,拼命往里挤的丽妃一个踉跄,扑到了最前面,把刚爬上来的一个侍卫又撞回了池子里。
扑通一声,人高的水花溅了猝不及防的天佑帝一身。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齐齐往天佑帝看去。
天佑帝直挺挺站着,脸已经沉得能滴出水。他深吸一口气又才看向六皇子:“朕已经派人去各个宫门处问过,你还要撒谎?”一看丽妃那清透中透着愚蠢的眼眸,就知道她没说谎。
那说谎的就是小六和小七了。
这两人真是胆大包天,一个敢私自出宫,一个敢带人出去。
丽妃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六皇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六皇子抿唇:他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天佑帝见他不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来他的耳朵。赵砚往前一步,挡在了六皇子面前:“父皇,是我带六哥出去的。”
六皇子连忙道:“不是,是我要小七带我出去的。”他也只敢说说,人却是躲在赵砚身后的。
他笃定父皇不会动小七。
天佑帝盯着自己小儿子,用眼神问:你确定要护着?
赵砚眼一眨不眨:确定!
天佑帝暗叹了口气,在心里骂骂喋喋:你要护着,就不知回溯,直接让人溜回碧霄宫。
这叫你老子如何收场?
半晌之后,天佑帝扶额,又看向六皇子:“你,回去写一份反省书,明日交给朕。”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水里的侍卫也赶紧上岸,呼啦啦全走了。
姜皇后和看热闹的嫔妃面面相觑:这就没了?
这七皇子,把六皇子偷偷带出宫,弄得后宫人仰马翻的。还敢和陛下顶嘴,这事就轻飘飘的揭过了?
不是,陛下对七皇子已经宽容到了这种程度吗?
众嫔妃又看向姜皇后,姜皇后温声道:“既然六皇子无事,大家就都散了吧。”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陆陆续续都走了。
许嫔气得不行,揪住自己儿子胳膊也走了。
只有丽妃还茫然无措,看看走远的许嫔又看看自己儿子,后知后觉问了一句:“你把小六带出宫了?”
赵砚挠头,又挠头。
姜皇后打圆场:“好了,陛下都未怪罪七皇子,丽妃也不必追究。
丽妃:她也没想追究,就......一路上她怎么没发现?
她颇为郁闷。
美皇后又问:“丽妃这次出宫可有碰见温妃?”
丽妃头皮一紧,连忙摇头:“没,皇后娘娘怎么问起这个?”
姜皇后:“温妃禁足结束后,就出宫去温府了。本宫担心她记仇,会在宫外为难你。”
丽妃:“温国公的腿不是还没好吗?温妃大概是没时间理臣妾的。”她说完,又朝姜皇后一礼,道:“皇后娘娘,臣妾舟车劳顿的,有些累了,就先带小七回去了。”
姜皇后点头。
丽妃这才带着赵砚匆匆往玉芙宫去。
赵砚时不时就看他母妃两眼,心里忐忑的等他母妃训他。哪想回到玉芙宫后,丽妃就让他自己去玩,说自己头疼需要休息。
赵砚小声问:“母妃要请太医吗?”
丽妃摇头,伸手摸摸他发顶:“小七乖,母妃睡一觉就好。”
赵砚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丽妃连外裳也未脱,疲惫的靠到软榻上。沉香轻手轻脚给她卸掉头上的珠钗,小声问:“主子,您还在想温妃说的话?”
丽妃嗯了声,问她:“你觉得温妃说话可信吗?“
沉香:“温妃说的话未必可信,但七皇子被害一事,受益者确实是皇后娘娘......奴婢也不知………………”她想了一下,又道:“但奴婢觉得,温妃同您说这话,必定是想离间您和皇后。”
丽妃揉揉额头,很是烦恼:先前皇后想用她对付温妃,她不介意的。但若是动了小七,来对付温妃,她决计不答应。
这种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所以,不管温妃是不是在说谎,她都得确认皇后有没有对小七下手。
丽妃也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深夜。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了,脑海里总是回想起赵砚那夜被推下城楼的场景。
若是陛下没接住小七,小七肯定就没命了。
次日一早,她盯着一双熊猫眼起身。
赵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母妃,你昨夜没睡好吗?”
丽妃摇头:“没,就做了一夜的梦......”
赵砚好奇问:“母妃梦见了什么?“
丽妃推说不记得了,就推着他出门:“你快去读书,母妃还要去凤栖宫请安呢,不能迟到。”
赵砚总觉得他母妃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奇怪。他跟着小路子出门,回头又看了他母妃一眼。
丽妃朝他摆摆手,乘着步往凤栖宫的方向去了。她去的时候,凤栖宫的正厅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人。有宫妃朝着她行礼,然后开始窃窃私语,言语间提到温妃。
丽妃走到许嫔身边,许嫔凑过来,压低声音同她道:“今日你小心些,温妃回宫了,待会应该会过来请安。”
她当是什么大事呢。
丽妃坐下,慢悠悠整理自己的衣裙。
许嫔蹙眉:“你不担心她出来第一个就找你麻烦?”这里许多人可等着看戏呢。
丽妃:昨日就找过了,今日能找什么麻烦?
姜皇后出现,第一个便注意到她,诧异问:“丽妃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没睡好?”
“许是昨日出宫吹了风,昨夜头疼没怎么睡好。”丽妃边点头回答,边思索着找什么借口去皇后的寝殿附近转转。
外头就有太监通报:“温妃到!“
说笑的众人立时静默,齐齐看向门外。
温妃一袭浅紫色宫装款款而来,面色憔悴了些,但眉眼依旧盛气凌人。
姜皇后稳坐凤座,眉目依旧慈和:“温妃终于回宫了?”
温妃很自然的朝姜皇后行了一礼,话都没回,直接就坐到了丽妃的边上。
众嫔妃面面相觑,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生怕温妃一个反手就将丽妃给打了。
殿内气氛凝滞。
姜皇后命人上茶,陆续有宫婢端着茶盏上前,挨个把茶水放到宫妃旁边的小几上。
小宫婢将茶盏放到温妃身边时,她手一动,故作不经意的直接将茶盏打翻。滚烫的茶水泼了丽妃一身,她直接跳了起来,惊叫出声:“你!”
温妃唇角翘起,冷笑道:“本宫又不是故意的,是皇后娘娘宫里的茶水太烫,不想让本宫喝吧?“
众嫔妃: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丽妃正要发作,姜皇后就出来打圆场:“丽妃,温妃心情不好,你体谅一二,你先去西侧殿换身衣衫吧。”说着,朝身后道:“连枝,拿本宫那套还未穿过的软罗纱给丽妃换上。”
连枝点头,朝丽妃行了一礼,示意她跟上来。
丽妃抿唇,看了温妃一眼,最终还是跟着连枝走了。
她一出去,沉香也跟了上去。主仆两个跟在连枝身后,绕过九曲回廊,一路到了西侧殿,皇后的寝殿。
丽妃的目光在院子里的第三棵梧桐树上略过,直到皇后寝殿旁边的厢房前停下。
连枝又朝她行了一礼,恭敬道:“丽妃娘娘,您先进去,奴婢取了皇后娘娘的衣衫就过来。”
丽妃点头,待连枝走后,就四下观察:皇后娘娘的寝殿外有四个小宫婢守着,若是要让沉香去拿卖身契,就要把这四个宫婢引开。
连枝取了衣衫很快过来,瞧见她还站在外头,连忙问:“丽妃娘娘怎么了?“
丽妃摸了摸头上,道:“本宫的发钗好像掉在来的路上了,连枝姑娘可否去替本宫找一找?”
连枝看向沉香,沉香朝她一礼:“劳烦连枝姐姐了。”
连枝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亲自走一趟。
连枝走后,沉香就朝守在皇后寝殿门口的宫女道:“这衣衫比较繁复,劳烦两位姐姐过来帮帮忙吗?”
四个宫女互看一眼,其中两人走过来,跟着丽妃往里面走。
过了两息,沉香走出来,朝门口剩下的两人道:“衣衫卡住丽妃娘娘的头发了,有没有什么剪子之类的,快些拿过来。”
两个宫婢急急忙忙跑进皇后的寝殿找剪子。
沉香见四下无人,快步往来的路走,走到院子的第三棵梧桐树下时,停下步子,蹲下在附近翻找。
她记得青萝说,卖身契在第三棵梧桐树下的石头下。
她把碎石挨个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沉香拧眉,正要起身,身后就传来一声冷淡的问话:“你在找什么?”
沉香身体略,努力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镇定起身,回头,朝来人行了一礼:“皇后娘娘......”
姜皇后眉目舒朗,再次问:“你在找什么?”
沉香努力不让自己声音发:“丽妃娘娘的发掉了,奴婢正在帮忙找.....”
“是吗?”姜皇后挑眉:“一个发钗要两个人找?”她语气不经济含着威压。
沉香手脚麻木,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丽妃穿戴好后走了出来,朝姜皇后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姜皇后:“连枝同本宫说,丽妃的发钗掉了。本宫不得亲自来瞧瞧?”她目光落在丽妃齐整乌黑的云鬓上,语气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凉薄:“但本宫瞧着丽妃发钗还是和来时一样,并未少。”
丽妃咬唇:连枝还真是多事,让她找个发钗,同皇后说什么。
丽妃:“那应该是臣妾记错了。“
姜皇后:“是吗,是记错了,还是故意将连枝遣走?”
丽妃美丽的眼瞳里全是疑惑:“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姜皇后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丽妃,你太叫本宫失望了......”
丽妃心里一咯噔,有些无措的和姜皇后对视。
姜皇后径自走过她身边,朝她道:“你随本宫进来。”
丽妃咬咬牙,跟着她往寝殿里走。
沉香要跟进去,就被连拦住了。
寝殿里燃了淡淡的熏香,姜皇后在百鸟朝凤的屏风前坐定后,才看向她。一双眸子少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犀利。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你昨日出宫,见了温妃?”
丽妃有一瞬间慌神:皇后这样问了,必定就是确定了。
那昨日问她实在试探她?
丽妃连忙找补道:“皇后娘娘,是温妃骗臣妾过去的,臣妾不说,是怕给您添麻烦………………”
姜皇后声音又恢复温和:“怕给本宫添麻烦?那今日你们一个泼茶,一个借机到本宫寝殿来做什么?”
丽妃有一瞬间的腿软:皇后娘娘她什么都知道!那皇后娘娘还让连枝带她来西侧院?
她咬着唇迟迟没说话。
姜皇后瞧她:“想好怎么编了吗?“
丽妃:“皇后娘娘......”
姜皇后没应她,从旁边小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然后举起问:“你是在找这个?”
丽妃抬头,瞧见她手里的卖身契,整个人都呆在那:“真有这东西?”
姜皇后轻哼了声:“温妃是不是告诉你,青黛是本宫的人,是本宫让她去推七皇子嫁祸给她的?”
丽妃不敢接话,算是默认。
姜皇后摆手,立刻有人拉着一个宫婢丢到了近前。
那宫婢连连磕头,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替温妃娘娘做事了。”
姜皇后指着那奴婢道:“这是温妃放在本宫宫里的人,昨夜便瞧见她鬼鬼祟祟把卖身契藏到梧桐树下,原来是在等你!你被温妃当枪使了,知不知道?”
丽妃盯着那宫婢,有些犹疑。
姜皇后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失望:“这么多年,本宫待你和七皇子如何,你心中不清楚?你因为温妃被降位份,被陛下厌弃,她又缕缕为难你。你却因为她的几句挑拨,就怀疑本宫,本宫实在寒心。”
“皇后娘娘!”丽妃被说得窘迫羞愧。
“臣妾也不想,臣妾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害小七......”她看着姜皇后手里的卖身契,语气坚定问:“娘娘的好,臣妾都记得,但娘娘可否据实以告。青黛是不是您的人,是不是您授意她推的小七?只要娘娘说不是,臣妾就自请在您宫里三日赔罪,今后再也不胡乱揣测您!”
她抬头,不闪不避的和姜皇后对视。
姜皇后一字一句道:“本宫并未让人推小七,也和那青黛没有任何关系。”
丽妃抿唇,没有言语,显然还是太相信。
寝殿里落针可闻,浅淡的松子香一瞬间变得浓郁。
姜皇后眸色转冷:“你看,本宫说了,你又不信。”
丽妃慌忙解释:“臣妾没有不信您的意思,臣妾只是......”
“好了!”姜皇后打断她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本宫没做过的事也无须向你一再解释。但关于七皇子,本宫有一事要告知你。”
丽妃紧张:“小七什么事?”
就在这时寝殿外响起敲门声,姜皇后应了声,一人从门口走近,待到了近前,才朝美皇后和丽妃一礼,肃声道:“卑职玉真国师坐下大弟子无方拜见皇后娘娘,丽妃娘娘。”
丽妃疑惑。
姜皇后温声道:“无方,你把玉真国师同陛下说的话告知丽妃。”
无方点头,看向丽妃,然后道:“去岁太后冥诞之日,陛下曾携百官和皇子们祭天。之后,陛下当独留下七皇子到太庙叙话,玉真国师和卑职也在。七皇子走后,陛下询问玉真国师七皇子魂魄是否补齐。玉真国师言人有三魂七魄。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
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七皇子出生时,缺的是英魄,天生胆怯敏感,体弱易夭折。但七皇子落水后,英魄全,灵慧缺失。”
丽妃听不懂这文绉绉的,但总觉得不会是好事。她着急道:“什么意思?直接说!”
无方道:“国师的意思是,此时的七皇子非出生时的七皇子。七皇子五岁时落水那次就夭折了,现在占据七皇子肉身的是异世来的孤魂野鬼......”
丽妃厉喝:“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小七怎么可能不是小七?怎么夭折了?
她不能接受。
无方不卑不亢:“卑职所说句句属实!”
丽妃:“你当本宫好骗?若是属实,陛下如何不让玉真国师收了小七?还如此偏宠小七?“
无方道:“因为,七皇子出生时,玉真国师就曾预言七皇子对帝王运道有碍,所以陛下才从不见七皇子。但七皇子换了魂魄后,玉真国师言,现在的七皇子对帝王运道有辅助之效......”
他话没说全,丽妃却如遭雷击。
姜皇后见她神情恍惚,温声道:“你细细想想,陛下为何突然待七皇子如此不同?本宫先前听你说过,七皇子自小聪慧,缘何现在不读书,文考倒数?你再仔细想想,七皇子自从落水后,和从前可有不同?”
可有不同?
小七从前从不吃葱花,现在特别喜欢。小七从前聪慧记性好,现在记性差,读书也差。小七从前胆怯爱哭,现在护短坚强……………
好多好多的不同。
但那不是因为长大了吗?
丽妃脑子疼得厉害。
姜皇后的声音源源不断传进来:“七皇子是在落水,奄奄一息的情况下才被恶鬼有机可乘。其实这次七皇子若是出事,正好可以让国师招魂,将七皇子召回来,可惜了......”
“温妃既能害七皇子一次,也能害两次。若七皇子能回来,温妃也能一并打压,于你我不都是喜事?丽妃,本宫一路扶持你,你该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本宫从未想过害你和七皇子。
“本宫可以助七皇子回来。”
丽妃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凤栖宫的。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四肢发僵,连沉香沿路喊她也没听见。
直到看到凤栖宫的宫道上,远远走来一道小小的人影,她才回神。
那小小的人影跑近,和她七成相似容貌的脸上满含担忧,伸手过来拉她的手,依恋的喊:“母妃………………”
丽妃双眼一下子就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