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子昂来了

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在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上，有一尺多长，在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阴冷的光。

汪志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颤抖着双手拔下了尖刀，椅靠里面的填充物被带了出来，瞬间细小的纤维物资在狭小的轿厢里杂乱地漂浮升腾起来。

透过前挡风玻璃能看到前方一左一右两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正大摇大摆地走在上行的坡道上，出口处的亮光把两人厚实的身影投射到斜面上。黑影摇晃着真像阴间路上传说的那两个催命的黑白无常，汪志伟看在眼里禁不住瑟瑟发抖，面如土色。再想起刚才那个叫白无常的家伙对自己说的话就越发的胆战心惊。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叫白无常的人。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男子真实的姓名，听起来蛮瘆人的。汪志伟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也是因为要倒卖那幅名画，他向一个贷款公司借了三百万。其实不止这一个贷款公司，当时利欲熏心的汪志伟还疯狂地向大大小小七八个公司借了款。起初想只是临时拆借，过不了十天半个月的，等名画过手成交后就还上这些贷款。因为借款期限短，即使利率高点儿也能承受。由于急于拿到钱，他甚至都没有仔细查看具体条款就匆忙签字盖章了。

可是后来如前所述，因为收购的是一幅赝品引爆了他的资金链，也彻底打乱了他的还款计划。逾期没能还上贷款，债主一个个找上门来，催债的电话追魂一样响个不停。他害怕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世界末日一样的恐怖。

无奈之下他想起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关机消失，人间蒸发。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贷款公司的人可不是白吃干饭的，没过几日他就被人堵在了出租屋里，带头的正是这个叫白无常的人。

那天他拍得汪志伟的脑壳满眼冒金星，他手臂上盘绕的串珠哗啦哗啦的响声个不停。汪志伟害怕极了，他看到了白无常黑色T恤下隐约可见的一把长刀的轮廓，他担心他随时可能抽出来刺向自己。自己这百十斤单薄的身体还不被他一刀毙命？！想到这儿汪志伟瑟瑟发抖大汗淋淋。

可是白无常并没有抽出刀，一阵让人恐惧的狞笑后他对汪志伟说，今天算是跟你打个招呼，咱们先礼后兵。赶快准备银子吧，别总想着消失，弄不到钱下次再见面时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他按着汪志伟的手指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了汪志伟的电话簿里，联系人输入了白无常三个字。然后他的拳头用力击在汪志伟的胸前说，老兄，别耍花招，报警没用的，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弄到钱就马上打这个电话给我，白无常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是啥个意思吧！他的嘴角挂着阴森的笑......

看着敞开的皮夹里空空如也，支票已被取走，汪志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百万算是打了水漂了，因为按借款合同这只能算归还的利息。因为本金是按天计算的，而且是复利，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攒出几十万的利息。除非自己一次还清本金和利息，否者的话这借款恐怕很难结清了。

“钱就是你续命的灵丹妙药。记住别跟我玩失踪，如果你想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话，我会帮你彻底消失的！”

汪志伟的耳边响着刚才白无常对自己说的话，再回想起那道寒光凛凛的目光，不觉浑身一颤，像站在悬崖边上，惶恐又惊魂。

钱！钱！钱！我到哪里能弄到大笔的钱？!汪志伟揪着自己的头发绝望地大声喊。

忽然，他想起了宋子昂——他的救命稻草。他想此刻能救自己的，恐怕只有宋子昂了。

那是在夏末的时候，S市虽然是北方城市，但正午的室外骄阳似火，分分钟能把人烤化。办公室里开着空调，虽然清凉的冷风徐徐吹来，但汪志伟却满脸的焦虑烦躁。让他坐卧不安的是放在眼前桌子上的一份律师函，那是那个一心想要收藏名画的土豪暴发户的律师送过来的。

刚刚律师进门来直截了当地对汪志伟表达了来意：他的当事人要汪志伟以此函所属日前开始，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归还他购买名画的预付款，否则的话他会以合同诈骗罪去法院起诉他。

“汪先生，我有必要向您普及一下相关的法律常识。”律师直言正色，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接着说，“以我国现行法律条款中关于合同诈骗罪的量刑标准，您至少十年打底，也许二十年。失去自由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奉劝您还是快些筹措资金，把欠款还了，大家还有的朋友做，我的当事人也不想把你送入高墙。”

废话，我能不想还你银子吗？！可是现在我到哪去搞这么多的钱?!汪志伟暗自叫苦。送走律师，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回想起名画被掉包的过程，他悔得咬牙切齿。再想到几年的打拼也将化为乌有，这让他像刀剜肉一样的疼。

这时，几声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汪志伟无精打采地说。

话音刚落，宋子昂的身影一闪而入。汪志伟一阵惊喜。

他忽然想起是自己打电话把子昂约到S市的，因为子昂参赛的作品入围了，约他来是要做最后阶段的准备工作的。最近天天被追债，汪志伟被搞得焦头烂额，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之前两人签订了代买合同，子昂的画一直在汪志伟的画廊里寄卖，卖得还不错，所有的作品基本上挂出去不到一个月就能卖掉。两个月前‘第七届丹雀杯青年画家原创绘画大赛'的公告发布出来，汪志伟觉得这是个机会，他知道这个大奖赛在全国的影响和级别还是蛮高的，可以让子昂去试试。一方面如果获奖了，子昂的画作就能上个台阶，价格也会水涨船高，自己的收益也会高；另一方面，即使没获奖，也可以替作为举荐方的东方锦云画廊在业内免费做一次广告。何乐不为呢？！于是他做主拿着子昂寄卖的作品《陌上花开》报名参赛了。

对子昂的创作功底汪志伟在毕业之前就有所了解，虽然那时在学校他整天忙着零食店的生意，但同寝室住着，他知道子昂的作品总能获得学校的褒奖。所以这次参赛汪志伟是有心理预期的，果然入围了。据说全国各地送来的参赛作品上千件，能入围着实不简单了。

看着笑盈盈向自己走来的宋子昂，忽然，一个罪恶的想法在汪志伟的头脑中闪现，而且这种想法随着子昂脚步的临近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