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佩的大脑一片空白,紧张与恐惧占据了整个身心。她在偌大的站前广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寻找,可是毫无结果。几圈之后她已经大汗淋淋气喘吁吁,披肩的长发因为奔跑变得凌乱不堪,刘海儿和着汗水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引来人们好奇的目光。
子佩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她焦急地呼喊着宋子昂的名字,眼睛不停地向四周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酷似子昂的身影。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所有的努力都毫无结果。
终于,筋疲力尽的叶子佩再也跑不动了,她颓然地瘫坐在广场上。想到子昂头脑不灵光,话又说不清,身上没带钱,他饿了,渴了怎么办。可是他带钱又能怎样,他又不懂得花钱。遇到歹人又怎么办,他仅有的那一点点智商甚至都没有自卫的能力……
子佩自责只顾和晓宇说活却忘了身后的子昂,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要去哪里找子昂?
心烦意乱的子佩一面不断捶打自己的大腿,一面禁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这时,一个身穿橘色制服的环卫工人驾驶一辆收集垃圾的电瓶车从眼前经过。子佩无意中抬头一看,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立刻都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电瓶车上摞着的一红一蓝两只行李箱,太眼熟了,她笃定那是自己跟子昂的行李箱。
子佩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腾地站起身,追上环卫工人,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要……干嘛?”环卫工人是个中年妇女,她被突然蹿上来的子佩吓了一跳,停下电瓶车厉声问道。
“对不起阿姨,这两个行李箱是我的。”子佩说着就伸手搬箱子。
不料却被环卫工人制止了。她上下打量着子佩,怀疑的口气说,你这个姑娘真有意思,凭什么说这箱子是你的?
密码,我知道打开箱子的密码,两个都知道。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实的,子佩迅速搬下红色箱子,蹲下身子几秒钟就打开了密码锁。
“还真是你的。那赶快拿走吧,也省去了我的麻烦。”环卫工人打消了对子佩的怀疑,并热心地帮助子佩搬下了另一只蓝色箱子:“小姑娘,以后可要小心了,下次要是再丢了也许不会这么走运。”
环卫工人说着跨上电瓶车就要离开。
“阿姨您等等。”叶子佩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电动车的尾部。
“还有……什么事情吗?”环卫工人拧着眉不解地问。
“阿姨您是在哪里发现这对箱子的?还有……还有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牛仔裤,长袖格子衫。”子佩满怀希望地看着环卫工人。
“哪有什么小伙子,只有这对儿箱子。那,就在那边发现的。”环卫工人手指广场一侧矗立着的一栋商务楼,楼梯上悬挂着巨幅屏幕,上面正播放动感十足的广告抓人眼球。
匆忙道谢后叶子佩推着两只箱子风一样向商务楼奔去,心理狂喊:亲爱的子昂,求你等我千万别离开。
行李箱底部的万向轮因为子佩的奔跑而与地面剧烈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过往的人们纷纷扭头观望。微风吹起子佩长发,如丝如缕飘逸在脑后。她气喘吁吁面如桃花,可是她不敢稍有怠慢,奋力地抬腿,落下,抬腿,落下……
终于来到了大屏幕下,子佩顾不得喘匀气息四下张望,可是并没有看到宋子昂的身影。她不甘心,于是托着重重的箱子又绕着商务楼走了一圈,还是不见踪影。
绝望再次袭上心头,子佩无力地跌坐在道边。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摔在柏油马路上,不一会儿就湿了一片。她顾不上擦拭,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前方,焦急,燥热,惶恐,懊悔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整个人像要散了架一样难受。
急火攻心,子佩两眼一黑,身体向后缓缓倒下。
恍惚中,她感觉一阵风从身后袭来,紧接着一双大手紧紧托住了自己的身体。
片刻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叶子佩完全懵住了。浓眉下一双清澈如泉水又黑得发亮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里面盈满了心疼与愧疚,还有冬日暖阳般的关爱与体贴。
这种久违的被呵护被宝贝的感觉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触手可得。
我们穿越了,还是时光倒流了,或……又是在梦里?叶子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错愕的表情凝视着近到可以明显感受到吹在自己脸颊上气息的英俊面孔。
“亲爱的子昂……”叶子佩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抚摸他的脸以确认他的真实存在。因为此刻子佩的大脑还是混沌的,思维还在现实和臆想之间游曳不定。
可是,当她的指尖终于滑动在他年轻的富有弹性的脸庞上时,却见子昂调皮地痴笑:“小姐姐,我躲起来是不是很好玩儿?!”说完,宋子昂莞尔一笑,满脸得意的样子望着子佩,全然不理会她脸上惊诧的表情。
子昂的话让子佩顿时火冒三丈,猛然想起刚刚自己为找他还在焦急奔波,现在他却近在眼前还讥笑自己。顾不上滑落腮边的泪花,子佩倏地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子昂的胳膊:
“你跑去了哪里?是不是又贪玩了?!广场这么大,来往的人又多,我找你多辛苦,我以为……弄丢了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
面对子佩梨花带雨的责怪与数落,子昂顿时局促不安起来。他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吱声,温顺地低着头,眼睛却偷偷瞄向子佩,像做错事正被大人教训的孩子。
“告诉我为什么躲起来,你知道这有多危险?还害得我虚惊一场。”子佩杏眼圆睁面带瘟色。
“……”子昂低眉顺目满腹委屈,无言以对。
“你不说,难道是我冤枉你了?!”子佩仍在气头上,不觉得嗓门也提高了许多。
“我……我……”子昂的情绪忽然变得躁动起来,也许是子佩的话挫伤了他的自尊。只见他高昂起头,胸脯剧烈的起伏,满脸涨得通红:“我就是生气!气不公!不高兴!”
子昂边说边用力地跺脚,踩在砖石地面啪啪作响,表情也由先前的怯懦委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告诉我,你有什么气不公的?又有什么不高兴的?”眼见子昂的气势瞬间由衰到盛,叶子佩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