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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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终于在乾隆三十年三月初十日，如懿的车驾终于走到了紫禁城的神武门门前。

因着今年有闰月，三月里中午的阳光已经很烈了，神武门前护军似乎也被这烈日所困，他们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和萎靡。

如懿掀开如意掀开车帘看了看神武门，这大概是紫禁城使用的最多的门，皇帝自然是走中间的，而嫔妃、官吏、侍卫、太监及工匠则走两侧，这门一如既往的雄伟庄严，只是此刻玄武门前的道路上空无一人，让整座紫禁城仿佛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娘娘。”容佩在车外叫了如懿一声，声音里有些哽咽。

自打正月十六从这儿出发，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古老的紫禁城差不多三个月了，不过那时候可称得上旌旗蔽日，扈从如云，而不是像今日似的，连一个接驾的人都没有。

她为他们娘娘感到不值得，娘娘将自己的爱情都奉献给了皇上而今却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容佩，我没事。”如懿放下了车帘，声音平稳，仿佛真的一点都不曾受到伤害一般。

容佩偏过头，擦了擦眼角，一旦进了宫里，可不作兴流泪了。

这泪说为他们娘娘流的，他们娘娘就是过于良善了，才会叫一个出身四执库的贱婢爬到了头上。

那头福隆安已经和神武门的护军交割清楚了，其余的扈从原地解散，福隆安带着四个一定御前侍卫护送如懿去翊坤宫。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宫城之中，到了翊坤宫门口，早就有首领太监开齐礼并翊坤宫伺候的人等着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众人齐刷刷地跪下请安，和如懿随驾南巡前仿佛并无不同。

如懿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扶着容佩的手便往院子里头走去，开齐礼和福隆安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苦笑。

齐开礼让跪着的宫人都起了身，他和福隆安一起带着人也跟在如懿身后走进了院子。

如懿抬步便往正殿的台阶上走去，开齐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如懿跟前跪下，“娘娘恕罪，皇上旨意，请您在后殿养病。”

如懿停住了脚步，却仿佛并未听懂一般看着开齐礼。

容佩却怒目圆睁，已经抬手给了开齐礼一巴掌：“不知死活的奴才，你当皇后娘娘是什么？哪里来的规矩有让皇后娘娘住后殿的？！”

开齐礼心里暗骂，都什么时候来，还当自己是个玩意儿呢？不过他毕竟在宫里伺候的年头也多了，还是挤出一丝笑道：“奴才怎么敢自作主张，奴才不过是听皇上的旨意办差罢了，容姑姑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上折子问皇上去。”

这话明显是揶揄容佩呢，她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给皇上上折子啊。

容佩显然也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抬手又是一巴掌，让开齐礼几乎将牙根咬断。

“娘娘请吧，等娘娘安顿了，奴才还是回去交差呢。”

这次也不等如懿叫起，开齐礼便自己站了起来，还给如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公公不必催，本宫自己会走。”

如懿看也没有看开齐礼一眼，便扶着容佩的手准备往后殿走去，但容佩显然依旧不服，“娘娘，您就是忒好性儿了。”

“我没事。”如懿甚至还对着容佩露出一个笑容，端的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

容佩死死咬住了牙，控制着自己不会一个怒火中烧再给开齐礼一个巴掌。

后殿的门开着，里头空无一人，摆设也相当简单，用具不见一样金银器皿，都是铜和锡的，颜色都暗沉沉的，更显得后殿无比寒酸。

“开齐礼，你越发会办差了，这是皇后娘娘能住的地方吗？这地方恐怕连答应都住不得吧？”

容佩一看到后殿的陈设，又发起火来。但是这次如懿并没有让她继续发泄下去，她立刻就拦住了容佩的话头，“容佩，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你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永远都需要记住，无论本宫住的地方什么样，本宫永远都是皇上亲封的皇后。”

“是，奴婢知错了。”容佩立刻低头道歉。

福隆安和开齐礼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掌事宫女打人的时候，她不出声，等掌事宫女说这地方是答应住的时候，她终于出声了，可她脸上居然还挂着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她的掌事宫女一言不合就打人巴掌是替天行道似的。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平安回京，奴才福隆安这就回去交差了。”瞅着空，福隆安赶紧上前行了一礼。

“哦，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如懿淡淡地瞥了福隆安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不过福隆安确实如蒙大赦，只要出了这翊坤宫的大门，他就逃出生天了，希望这一辈子都不用见到这位嫡岳母和这位疯癫的容姑姑了。“那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告退。”

听着福隆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开齐礼有些羡慕，富察大人能走，他呢，不但走不了，日后还得顾着这儿。

如懿看也不看还站着的开齐礼，扶着容佩的手边走进了正屋，在上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开齐礼无法，只好跟着走了进去，毕竟事情还需要回报不是。

“娘娘，因这翊坤宫里之前的奴才当差不用心，皇上特意下旨让奴才给您换了一批。”开齐礼说的倒也不完全是谎话，毕竟一批换一批，也没说是一个换一个，不是吗？

“怎么就那么几个人，怎么伺候皇后娘娘？”容佩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从前在翊坤宫的奴才都不见了，而且现下调过来的新人的人数明显不是中宫皇后的规格。

“这些都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抗命。”

“哼，全都是油嘴滑舌的刁奴。”容佩依旧不依不饶。

“哦，对了，还有一件是需要通知皇后娘娘一声，便是随您去江南的那几个宫女，慎刑司已经带走了，等明日通知了众位小主、阿哥、公主以后，会带到翊坤宫来，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你！”这也欺人太甚了，容佩觉得自己几乎要怒发冲冠了！

“容姑姑，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奴才就是要给办差的，您要是有火啊，上折子。”开齐礼动了动有些疼的腮帮子，不阴不阳地怼了容佩一句，“要是娘娘没有其他的交代，奴才就回去交差了。”

见到如懿双眼空洞的看着门口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跟灵魂出窍似的，开齐礼行了一礼，便退出了翊坤宫。

见开齐礼走远了，容佩才哽咽着道：“娘娘，您受委屈了。”

过了好久，如懿仿佛才听见容佩的声音，她笑着看着容佩，“本宫不委屈，做这个皇后呢，也非本宫愿意的，现在皇上给我机会让我好好休息，不用去管那些繁文缛节，多好呀，你放心吧，等皇上从江南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