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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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如懿对于自己难产一事依旧是耿耿于怀的，尤其是当她知道那是一个儿子的时候。

虽然永璂是十二阿哥，但到如今，弘历哥哥也不过有七个活着的儿子罢了，她的膝下若是有两个儿子，还是嫡子，必然是会受到弘历哥哥的看中的。

可惜她十月怀胎，却生下一个死胎！

永璂已经五岁了，等过了年，便要去上书房读书，可在她看来，永璂的资质实在算不上好，成日里都是呆头呆脑、死气沉沉的样子，连讨自己皇阿玛的欢心都不会，她记得那时候的永璜和永琪似乎都是特别会钻营的小孩，无论是弘历哥哥还是高位嫔妃，他们都十分会讨好。

虽然，她的儿子是嫡子，并不需要去讨好那些妾妃，但是他终究还是需要让他的皇阿玛喜欢他的呀。

否则，像圣祖仁皇帝的废太子……

想到这里，如懿迅速止住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她怎么能用圣祖仁皇帝的废太子来类比永璂呢？

这不但不吉利，而且，废太子哪里就能比的上永璂了？

废太子的皇额娘虽然是圣祖仁皇帝一生最爱的女人，但是她终究是没有福分，不过双十年华便因为难产都丧了命，而她身为弘历哥哥的一生挚爱，不但如今好好的活着，便是将来，她也是要做太后的，像孝庄文皇后一样的太后。

可是自打太宗文皇帝以来，大清的嗣皇帝便没有一人是中宫所出，她的永璂会成为那个例外吗？

想到前两日她去阿哥所看望永璂时，那孩子一脸木讷，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样子，她便忍不住痛惜起她夭折的永璟来了。

因为过于疼痛，她晕了过去，弘历哥哥也因为怕她难过，并不曾再让她见一见永璟。

但是，后来她问过容佩，容佩说：“娘娘，咱们十三阿哥是个健壮的好孩子，大概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长生天也想让她侍奉在侧，所以，才将他召回去了。娘娘还在月子里，千万保重身体。”

既然，孩子是健壮的好孩子，她又由太医日日看护着，她后来也看过自己的脉案，一切都是正常的，那为什么最后她会难产呢？

其实，对于生产那日的情形，她已经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那时候，已经进了十二月，京城的天气冷的滴水成冰，不过她的翊坤宫早就烧的暖融融的了，倒是冻不着她。

产房和接生姥姥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接生姥姥还是田姥姥，毕竟，她前头两个孩子都是田姥姥接生的。说起来，田姥姥也已经是老人了，这满宫里大部分的阿哥、公主都是她接生的。

田姥姥进来之后，摸了摸她的肚子，便开始给她摆老资格：“娘娘这胎壮实，娘娘又生的娇小，日后怕是不大好生，饮食上需要得稍稍节制一些，平常也需多走动走动。”

她是不大相信这些接生姥姥的，不过是给妇人接生罢了，所以，她在江与彬来请脉的时候，将田姥姥的话说了，江与彬道：“娘娘目前的情况一切正常，况且娘娘已经生过两胎，不需要过于紧张。”

如懿点了点头，果然接生姥姥这样的乡野村妇的话是不能尽信的。

后来田姥姥倒是又提过几次让她出去走走，哪怕是在廊下走走。

可是外头冰天雪地的，地面上全是冰，她一个快要临产的孕妇，要是不小心滑倒了，那可如何是好，田姥姥一个临时进宫帮后妃接生的接生姥姥，她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尤其是因着牵头两个孩子都顺顺当当的生下来了，她并不担心这个孩子会出什么问题。

她记得她发动的那天应该是腊月十九，那时候虽然各衙门都还开着，但许多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再上值上了，甚至见了面问的都是“你家今年买了什么”“你家今年收到了多少年礼”。

奴才们则暗自盘算着这一年的过年能收到多少赏赐，有些心思活泛的奴才哪怕平日里惯会躲桥偷懒了，这到了大节下，都在主子面前装的十分勤劳。

如懿自认是个宽宥待下的主子，见奴才们如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告诉容佩：“容佩，这几个奴才惯会耍奸猾了，年下就不必给赏赐了。”

她当时正和容佩说着话呢，忽然觉得大腿根一热，一股子热流就流了下来，她就知道自己要生了。

一时间，翊坤宫里便忙了起来，容佩扶着她去产房，芸枝去叫田姥姥，菱枝去吩咐人烧水，三宝去养心殿和慈宁宫报告皇帝和太后……

忙碌归忙碌，但是有着前两次的经验，翊坤宫的奴才们倒也都井井有条的，如懿的母亲朗佳氏虽然进宫来陪产的，此时却是一点手都插不上，不过她也觉得这些粗活理当由奴才们去干，她的主要作品不就是看顾着女儿和小皇子吗？

等如懿在产床上躺下，田姥姥伸手一摸，心里就凉了半截——

这个孩子的体型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实在有些大，而且依旧是臀先露的胎位【按古人的说法应该叫折生，但是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不过她有经验，这会羊水才刚开始破，她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能给她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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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看田姥姥的脸色不好，便问道：“田姥姥，可是这孩子有什么不对？”

田姥姥看了看郎佳氏，又看了看如懿，最后还是觉得直接对如懿说：“启禀娘娘，奴才刚刚摸了娘娘的胎，确实是臀先露，而且孩子个头大，奴才怕……”

“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你能不能接受，不能的话，换个人来。”郎佳氏看田姥姥犹豫，心下便十分不快。

前两次如懿生产的时候，这位郎佳氏也进宫来陪护了，因此田姥姥对郎佳氏的性格也有所了解，便道：“奴才需要给娘娘实行外倒转术，尽量让抬头的头先出来……”

“娘娘千金贵体，你可有十足的把握？”郎佳氏实在不耐烦听田姥姥唠唠叨叨，在她看来，这接生婆将事儿说的这样难，无非就是想多要点赏银罢了。

这是和阎王爷抢人的事儿，田姥姥可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便道，“奴才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没有，那你就让到一边儿，等太医看过了以后再说。”

郎佳氏也不管田姥姥的反应，挤开她，自己在床边的一条绣墩上坐下，“娘娘，您先前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定然也是能平平安安生下来的。”

如懿笑着点了点头，“本宫听额娘的。”

然后，她又对田姥姥道，“田姥姥，暂且等等吧，等太医给本宫诊了脉再说。”

田姥姥想说“这女人生孩子，是一脚生一脚死的事，耽搁不得”，却听郎佳氏道：“行了，你不过是一个接生姥姥，你懂什么？总之不会少了你的赏银的。”

田姥姥咬着牙退到一边，心里暗暗祈祷：皇后娘娘可千万平安生下来啊，否则自己的小命恐怕难保。

就这么在田姥姥的忧心忡忡里和如懿母女始终觉得田姥姥不过是将事情说的严重好多要赏银的认知里，如懿始终生不下来，甚至她人已经断断续续的陷入了昏迷。

最后终于在田姥姥和太医的合力帮助下，如懿终于产下了一个死胎——臀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