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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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昨儿才接了皇帝亲自封她为皇后的诏书，今儿早上是她被皇帝亲封为皇后之后第一次享受妾妃们的请安，自然是要好好打扮打扮的。

因此，等如懿洗漱完毕，惢心、容佩和芸枝便一起伺候着如懿梳妆更衣。

惢心不是没有感受到如懿的疏远，但是既然她还占着翊坤宫掌事宫女的名头，便也不敢懈怠了差事，无论如懿是什么态度，她只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活计，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不想她刚拿起梳子，就听见如懿道：“惢心，你腿脚不方便，不能长久站立，以后梳头的事，就交给芸枝吧。”

“是。”惢心柔顺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玉梳交到芸枝的手中，屈膝向如懿行了一礼，“奴婢多谢主儿体恤。”

“惢心姑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如今娘娘已经是皇后了，可不能向从前似的一口一个主儿的，知道的人只说皇后娘娘平易近人，不知道的只当是咱们翊坤宫里没有规矩呢。”

对于惢心的道谢，如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可容佩就不一样了，她一开口便对着惢心一通教训。

可虽然容佩这话说的不客气，但真要论起来，还真是她没理，她家主子向来看重名分，自己还跟从前在冷宫的时候一样，一口一个主子，也确实不像话。

奴才哪里有什么权利表达自己的喜欢与厌恶呢，他们的好恶还不是跟着主子的好恶走的，于是，惢心立刻拖着她残疾的腿在如懿脚边跪下了，“奴婢这也是高兴糊涂了，一时间脑子就转不过来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知道你替本宫高兴，咱们翊坤宫的奴才谁不高兴呢，但再高兴也不能乱了规矩，尤其你还是翊坤宫的掌事姑姑，你若是带头乱了规矩，咱们翊坤宫还不得乱了套。”

芸枝正在给如懿梳头，因此如懿并没有转头看一眼这个伺候了她半辈子的宫女，不过语气倒还算柔和。

“是，奴婢一定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惢心向如懿行了礼，又转身向容佩道谢，“多谢容姑姑提醒。”

容佩的脸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凛然之色，心形俱肃，仿佛这四海八荒无人可以侵犯其分毫。

“既然都在翊坤宫当差，相互提醒自然也是应该的。”

一时之间，寝殿内再无人说话，只听得见芸枝手中的玉梳梳过如懿的长发的声音，只听的见如懿摆弄各种钗环的轻轻碰撞发出脆响。

“惢心。”

如懿忽然出声，吓了正在给芸枝递刨花水的惢心一跳，不过她快速反应过来了，感应应道：“皇后娘娘，奴婢在。”

“晚一些时候，你去打听一下宗室里的全福福晋，等本宫与皇上大婚的时候，这位全福福晋可是得给本宫来端子孙饽饽的。”

如懿的话一出，正在给她梳头的芸枝手一顿，扯下她的一根头发来；惢心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便是向来一张包公黑脸的容佩也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因着如懿从镜子里能看到他们三人的表情，于是，谁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心里却已经嘀咕开了，尤其是惢心，她是跟着如懿从潜邸一路走来的，自然也知道在潜邸的时候，自家主子和皇上已经拜过一次祖宗，入过一次洞房的，而且当年孝贤皇后举行封后大典的时候也并不曾在紫禁城里在举行一次大婚仪式啊。

但是惢心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和仪态，“是，奴婢稍后便去内务府仔细打听。”

“哦，对了。”如懿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交代道，“你去打听的时候，别只打听他们是否父母双全公婆健在儿女皆有，你还得打听清楚这位福晋是不是王爷的嫡福晋。”

惢心有些不明白，正想询问，只听如懿已经自顾自的解释开了，“虽然都是嫡福晋，但这元福晋和继福晋还是有所不同的，虽然皇家的婚配向来讲究门当户对，都是皇上亲自指婚的，但那说的都是元福晋，到了继福晋，便没有那么多讲头了，有些继福晋的出身别说比不上元福晋，便是连宫里的宫女都不一定比的上。”

如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这样的人，怎么配给本宫端子孙饽饽呢？”

惢心虽然脸上还保持着谦卑，但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皇后娘娘自己不也是继后吗？而且虽然说她是先帝的纯元皇后的侄女，但真要论起出身高低来，孝贤皇后的出身那可比她高的多了。

更何况，如今孝贤皇后的父兄子侄都是前朝的栋梁之才，而且这富察氏说满门皆是钟灵毓秀也不为过，尤其是孝贤皇后最小的弟弟傅恒，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已经是保和殿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一等忠勇公了。

再看看皇后娘娘自己家里，她的阿玛讷尔布一辈子都只是一个世袭的正四品佐领；哥哥讷礼也跟她的父亲一样，除了世袭的佐领之位，便一无所有；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的母亲进来请安，倒是说起皇后娘娘的侄子似乎也上进起来了。

惢心心里有些不屑，这位侄子年纪似乎比皇后娘娘还大一两岁呢，也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时光好上进。

不过，在面上，她自然是不会露出来的，“是，奴婢记下了。”

两人说话间，芸枝已经伺候着如懿梳好了头发，这会就该戴钿子了，是一顶早就选好的点翠嵌宝九凤钿子。

戴上之后，如懿左看右看，看了许久，终于还是从妆匣中拿起一对凤头钗一左一右插戴在了钿子的两侧，然后她又从妆匣从挑选了一对样式十分繁复的黄金点翠嵌珠梅蝶竹叶纹耳环，往后一递。容佩赶紧伸手接过，躬身小心翼翼的替她戴上。

芸枝和惢心也不抢，两人立刻转身去取昨儿晚上已经熏好了香的红色缎彩绣团凤牡丹吉服，趁着背着如懿和镜子的档口，芸枝对着惢心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这拜天地还又拜两回的吗？

惢心看懂了她的意思，只对着她苦笑了一下。

两人取了衣裳，伺候着如懿穿上。

如懿终于在卯正之前将自己打扮的缤纷多彩、雍容华贵了。

她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这才是帝国皇后应有的风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