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要毕业了,夏青的父母来了。夏青的父亲是机关的公务员,母亲在医院工作,都是公职人员。为了参加夏青的毕业典礼,他们提前请了假,夏青的妈妈还与别人调了班,想多陪夏青几天。
夏青毕业后,就要到英国去读博了。当一天晚上,夏青把这个打算告诉于小惠时,于小惠说:“你是奔着老姑娘的目标奋勇前进了。你说说,你自己说说,你读完博都多大了。”
夏青撇撇嘴,捅了于小惠一把:“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夏青的父母来,大包小包摆在床上一大堆,有湖北孝感麻糖,有辣酱、武汉鸭脖之类的。于小惠想,这一定费了很大劲才带过来的。
夏青和于小惠开始做饭。做饭时,于小惠习惯用一方巾包着头,夏青开玩笑叫她村姑,问:“你是哪个村的?”
于小惠:“俺不告诉你。”
夏青喜欢做饭,工具也全,她曾经把一口铁锅从中国背到了澳州。可以看出她对做饭的喜爱程度。夏青能炒、能煎,能炸,能烤……,全能。尤其糕点做的好。在她的“熏陶”和“教导”下,于小惠也学会了做饭,且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饭做得差不多了,于小惠把她们房间的书桌拉出来,一侧靠近床铺,一侧摆上她们平时学习用的两把椅子。房间不够大,实在不敢有太多的东西。
四个人坐下来,夏青的父母见到女儿,当然很高兴。她父母对待于小惠也像对夏青一样,亲亲热热的,没丝毫的做作。来之前,夏青在电话中和父母交待好了,说是见到于小惠不要问她家里的情况,她怕父母问了,让于小惠心里不自在。
但什么也逃不过她父母的眼睛,虽然看到于小惠是快乐的。有时,表情中还会透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夏青父母在的这些日子,晚上,于小惠就借住在艾林家。夏青与母亲睡在床上,夏青的父亲在地毯上打地铺。
在校园拍照时,于小惠参加了。他们在绿色草坪上,摆着各种姿势留下美好的影像。夏青身材修长,容貌俏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姑娘了。她风情万钟,把硕士帽扔向蓝蓝的天空,然后跳起来,接住。
于小惠发自内心地说:“夏青,你真漂亮。”
夏青:“你也是。”她走过来,挽住于小惠的手,两人满面笑容,向着阳光的方向,拍了一张。又让夏青的父亲给她们三人拍了一张。夏青和于小惠一边一个,亲热地挽着夏青母亲的胳膊。
这是和谐、快乐的一天,是充满乡情亲情的一天。一瞬间,夏青的母亲想,如果我有这样两个漂亮女儿该有多好。于小惠想,要是我母亲像夏青母亲一样该有多好。于小惠细细体味着。她从来没向别人提过自己的母亲,包括向自己的父亲也没提起、问起,但骨子里,还是想知道她母亲现在在哪里,当初为什么狠心地离开。
通话,见面聊天时,于小惠和父亲刻意避开有关母亲的话题,小心翼翼地,那是他们的雷池。再也没有比那个地方敏感的了,经不起触碰。
在国内的时候,于小惠偶尔会去看姥姥,姥姥就会骂自己的母亲:“这个狠心的东西,怎么就把这么好的孩子扔下了呢。”吃饭的时候,姥姥不停地给她夹菜,于小惠装作吃得很开心。吃过饭,她就陪姥姥在小区里散会步。她搀扶着姥姥,看姥姥已显老态的步伐,想,姥姥年纪都这么大了,她回来看过她吗。若没回来,她会回来看她吗。
一次姥姥抓着于小惠的手说:“看着你,就想起你妈。你与她年轻时太像了,这身段,这眉眼,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真的是想见姥姥,又怕姥姥见到自己,想起母亲而伤心。
于小惠想,像夏青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该多好啊。
有一段时间,于小惠曾怀疑过亲情,曾为此苦恼、烦躁,那时的她就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渴望亲人的爱,一方面又感到自己成了个弃儿。看到夏青一家,她不怀疑了,还有什么比真情更真实的呢?
接下来的日子,夏青一家人出去玩,于小惠没跟着一块去。她想给人一家留下单独相处的的时间。令人温暖的是,在来澳短暂的时间里,夏青的母亲把于小惠的被褥清洗了一遍。那时那刻,她真想叫她一声妈。这一家人的真情和友善深深打动了她。
夏青父母走时,于小惠与夏青一起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他们一块走进候机室,在通过安检、即将登记那一刻,夏青的母亲回身拥抱了夏青,也拥抱了于小惠。于小惠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