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图苏格撇了外头缠着要打猎的手下赶过来,没想到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眉头微微皱起,“你我之间何谈一个帮字。”
陆禾月倒是满脸迷茫,“我有事求你自然是帮。”
她这副模样让穆图苏格心中有股无名火,不过他劝自己没必要和她计较,好歹是亲自迎娶来的妻子,总要担待些,完全想不起一开始打算把人杀了。
“说吧,什么事情?”
“明日估摸着左贤王妃就要动手,无论她说什么你都摆出相信的样子,然后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我才能下手。”
穆图苏格微微眯起眼睛,“你要做什么?”
“你得先和我说说,你眼中的左贤王妃是什么样。”
陆禾月早就不耐烦那个左贤王妃,总扯着长辈的旗号针对自己,要是放任下去就是心腹大患,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她是真心求教而穆图苏格的心思早就飞到天边去,只盯着陆禾月看。
娇美的人斜倚美人榻上,纤细腰肢弯出一把可堪握紧的弧度,只穿着家常衣服没有戴太多饰物,和站在帐中受人跪拜的尊贵模样不同,如云鬓发挽起更添柔弱,真是天神钟爱才会有的美丽。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嘴里全都是盘算,似乎下一刻就要指点江山。
穆图苏格明白她绝不是笼中雀而是天上鹰,若不是因为一些未知的不得已,绝不会来到自己身边。
“你想什么呢,倒是说话。”陆禾月在他眼前挥挥手。
穆图苏格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我在想大阏氏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是让人钦佩。”
陆禾月心里一惊,自己来到朔北便不再像京中那般小心谨慎,莫不是招了他的眼?
她把手抽出来,“大单于说笑了。”
好在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说起左贤王妃的事情,陆禾月把听到的牢牢记下来,一个计划在心中升起。
“你昨日还没有这样的心思,时不时左贤王妃做了什么?”穆图苏格问她。
陆禾月也没有隐瞒,把手下人报给他的再讲一遍,“所以说你得帮我啊。”
“这样的蠢办法也就只有她能想出来。”穆图苏格声音放得低,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起伏,但就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她也该死了。”
“公主,左贤王妃那边派人来说要见您。”宝宁在帐外禀报道。
陆禾月把书一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快请。”
穆图苏格趁机以极快的速度拉住她的手,眼看着人就要进门陆禾月总不好把他推开,只能是任由他耍无赖。
来人是左贤王妃的陪嫁,为表尊敬都称一声乌尤姑,陆禾月却没有迎他的意思,只不过在行礼后冷淡开口,“起来吧。”
乌尤在心里暗骂她摆谱,往日也就是大单于能受她全礼,等明日之后肯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大阏氏,我们王妃请您明日去北边的温泉,那里是天神的眼泪化作,定能保佑大阏氏早日生下王子。”乌尤姑说出来意。
陆禾月笑道,“我知道了,明日定会和叔母一同前往。”
“阏氏要去那我也去。”穆图苏格冷不丁开口。
乌尤姑差点没有掩饰住脸上的惊讶,大单于从来都不喜欢和女眷们同行,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怎么,我去不得?”穆图苏格冷下脸来。
乌尤姑赶紧讨好道,“大单于愿意去自然是好事,天神肯定会降下祝福。”
等她走后陆禾月终于是把人推开,“明日你别黏上来,总得给人家下手的机会。”
“她既然要动手肯定是已经打算好了,肯定有理由叫我离开。”穆图苏格顺势倒在榻上,看着她小巧的耳垂问道,“你们中原女子不是都会戴耳坠吗,怎么你没有耳洞?”
“母亲说陪我疼就一直拖着,后来才知道前朝重孝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是不戴耳饰的。”陆禾月抬手摸了摸耳垂有些低落。
穆图苏格心念一动,“你只说你母亲出身千秋寨,难不成还存着复国的念头?”
陆禾月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不过提起前朝之人谁都会有如此猜测,否则大齐的皇帝也不会一直紧追不放。
“前朝已经覆灭,千秋寨的人不过是聚在一起讨生活,没有什么复国的念头。”她说起这个十分唏嘘,“当时在江南本以为是一生无忧,结果被人揭穿身份只能上山为匪,如今兄弟四散希望能有长久安身之地。”
说完她清凌凌一双眼睛看向穆图苏格,显然是有所求。
他这才反应过来,“你愿意和亲其实是为了给千秋寨找地方?”
“我可是为了大义而来,大单于只说答不答应?”陆禾月露出一个笑容。
穆图苏格更难受了,往日哪里见过她有这般动人的神情,现在为了千秋寨倒是愿意笑了。
不过他是做戏的好手,当即得寸进尺凑过去,“那大阏氏用什么谢我?”
“用左贤王妃的命好不好?”
本该是两情缱绻的时候,却立时染上刀光剑影,但穆图苏格就爱听这个,他烦左贤王妃很久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真是对般配的黑心夫妻。
左贤王妃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紧锣密鼓吩咐人在温泉那边进行布置,听到乌尤告诉他穆图苏格也会去,冷哼一声,“真是个会撒娇的,这才成婚几天就让男人离不开,大单于今天有多喜欢她明天就有多想要杀她。”
乌尤还记挂着陆禾月让她行礼的事情,添油加醋道,“我进去的时候两个人真是让人看不下去,还说是公主怕是军妓都比不上。”
“这么缺男人咱们就成全她。”左贤王妃冷笑道,“也让草原的人都看看,齐国公主是个什么货色。”
新婚三日过去后左贤王就要回到驻地,所以大家都认为这次去温泉也是为送行,上上下下准备得十分尽心,一时间车马骈阗。
陆禾月不喜欢骑马自然是坐在最华丽的马车里,奇怪的是往日纵马草原的大单于也跟着一起,众人都笑新婚夫妇果然是谁都离不开谁。
马车里却不是他们想象的你侬我侬,两个人都困倦不已,两个人计划了半个晚上,眼看着要天明才终于躺下,加上昨晚上穆图苏格非闹着不肯去羊皮褥子上睡,陆禾月只能是在床上分出楚河汉界。
但这东西对于睡着的穆图苏格来说毫无用处,他总是会横跨枕头把手伸过来。
陆禾月一遍一遍把他推过去,半宿才累极了睡下,结果第二天早上还是在对方怀中醒过来,只觉得没有睡够。
穆图苏格纯粹是自作自受,他装睡想要抱着陆禾月,谁知道她竟然撑着不睡也要把他推回去,一来二去闹得谁都没睡好。
说着要统一草原的二人,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举动有多么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