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天明王帐再次乱起来,但因为有哈图抱着刀守在翰儿朵外,乱子很快就被压下去,就连齐国使臣都是天明后才知道的。
薛和被请进帐篷,宝宁泪流满面,“薛大人,还请你救救公主吧。”
珠帘后面的情况他不得而知,但从身边人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公主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薛和急得不行。
宝宁哽咽着,“公主只是强撑着起来稳定民心而已,迷魂草哪是那么容易解的,没有丹雪珠果根本就是无计可施,不过是用虎狼之药吊着,看起来精神好些。”
这可不行,要是陆禾月一病不起突然死了,那之前的谋算全都会打水漂。
能够掌控朔北谁想讨好那个左贤王啊,薛和几乎是瞬间就做出决定,叫太医进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留住公主的命,这是圣上的旨意你明白吗?”
太医已经开始思考家人来朔北接自己尸骨回乡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棺材会是什么木头做的。
“臣领命。”他十分淡然。
这件事被瞒下来,太医的药罐子甚至都搬到了大后面去,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陆禾月的状况,好在之前她吓退了左贤王的人,大家都以为她已经病愈。
王鹤州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一言不发在帐篷中擦拭弓箭,倒是难得的沉稳。
薛和松了口气,还以为得拉住他才行,没想到他终于有当臣子的样子了。
“你也不用担心,永安公主之前能撑着去见左贤王的人,说明身体还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咱们瞒得好就能撑到朝廷那边来信。”薛和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反正大单于的死讯还没有传出去,要是再送来一位公主,也是能够摄政的。”
王鹤州充耳不闻,依旧在认真擦拭弓箭,永安公主四个字对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
薛和走过去,“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向陛下为你请功,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能高升,你琅琊王氏之名定能光耀史册。”
王鹤州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这样已经让薛和感到满意。
没有人发现夜色下有人离开王帐,背着弓箭朝着增曲雪山的方向去,哈图接到消息之后挥挥手,“不用管他,大阏氏说过山上自然有人招待她。”
还真为自己神勇无敌,大活人跑出去他们都不知道啊。
陆禾月这次比吃了迷魂草还要虚弱,药粉在她身体里发挥效用,太医把完脉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是尽力用药让她有口气在。
翰儿朵再次归于沉寂,珠帘后的姑娘沉沉睡着,她的生死牵动着两国之间的决策,谁能想到当初推出来的假公主,能有如此大的影响。
穆图苏格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派人把王鹤州给按在地上,不用废话直接把蒙汗药灌下去,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角落,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他没把这人放在眼里,虽然知道王鹤州喜欢陆禾月,但只要阿月眼里没有这人,那连威胁都算不上,只能说是看着烦人。
“大单于,这是今日王帐的消息。”跟在王鹤州身后的人奉上羊皮卷。
穆图苏格打开之后还不等看过两行字就立刻上马,柳知还都没能耐反应过来。
“你们千秋寨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他冷哼一声策马朝着王帐奔去。
柳知还张嘴就被冷风给呛到,咳嗽半天才止住,“把羊皮卷给我拿过来。”
增曲山上的事穆图苏格没工夫去管,柳知还就算是看在陆禾月的面子上,也会帮他稳定住所有人,更何况跟他上山的都是心腹,绝不会因为自己突然离开而不安。
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回营地,他从上次的地方钻进帐篷,正想着不要吵醒了陆禾月,就看到拔步床的帐子全部卷起来,床上的姑娘正支着头看他。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她就如初绽花朵般给出一个笑。
穆图苏格脱下外衣走过去,伸手解开床帐把两个人围进去,但顾及身上还有未散的寒气,只是坐在床边没有凑近。
反倒是陆禾月放下手中的书卷,伸出手触碰他的眉眼,慢慢描摹着形状似乎在做一件大事。
穆图苏格平日更出格的也做过,但面对这份温柔竟然无所适从起来,抬眼就沉沦在她的双眸中。
自中原而来的姑娘有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她就只有你,谁能拒绝这样的依赖呢。
穆图苏格清楚只不过是皮相,承自父母的容貌让陆禾月看起来柔弱可怜,必须要有人保护才能活下去,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感受着柔软的指尖划过,有些受不住赶紧拉住她,“阿月,你……”
还不等询问的话说出口,陆禾月撑不住倒在他肩上,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少,只不过是坐着就耗费她所有体力。
穆图苏格没想到这个药如此猛烈,要不是知道内情他都没办法相信,竟然真的只是看起来虚弱。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我带了山上的果子来,病中不爱吃东西,朔北人经常用这种果子哄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陆禾月软软开口。
穆图苏格轻笑一声,向上拢了拢让她更舒服地趴在自己怀里,柔和地把人颠起来晃,是哄孩子才会有的动作,“阿月,我的好阿月,你就吃一口吧。”
他要是耍无赖陆禾月不觉得怎样,但这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她是什么举世罕见的宝贝般哄着,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在耍无赖。
她歪过头依偎在他的颈窝,“那我就吃一口。”
穆图苏格赶忙拿出布袋,里面是几颗看起来很漂亮的果子。
陆禾月清楚野外的东西都会有些瑕疵,肯定是被精心挑拣过,才会让每一颗都饱满漂亮。
哪怕她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打算吃下去,好歹不辜负这份心意。
穆图苏格拿出来后没有递给她,而是放在手心里,试图用体温让果子不那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