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琨部首领没想到陆禾月如此直白,非要把事情摊在明面上说,就算是左贤王也不过是暗示自己几句,彼此保有退路。
她这样问就是斩断所有其他选择,自己要么选择追随要么就站在对立面,没有第其他的选项。
陆禾月就是要让他退无可退,就如同在陆家的时候,一个想要投机取巧的婆子,看中她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有心讨好,甚至想把女儿送进小院。
她再三问过是否愿意效忠,婆子那是指天盟誓就差没有把祖宗十八代都抬出来,何等诚心诚意,谁看了都会动容。
但那婆子私底下却是刘氏的人,把女儿送进来也只是为监视她,所以陆禾月使了点小计谋,让刘氏认为婆子已经完全效忠她。
这样不忠的人自然为刘氏厌恶,婆子几乎是处处受排挤,差点就要被寻错处发卖出去,还是陆禾月把事情捅到父亲面前,让他知道府中家宅不宁,这才保下婆子的性命。
从那以后婆子一心一意侍奉不敢有半点违逆,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有靠着陆禾月才能活下去。
这不比所谓的忠心耿耿来得更妥帖,毕竟人心善变今日忠于你明日也能背叛,哪里比得上身家性命依靠着自己来的稳固。
陆禾月现在就是用这种办法对付获琨部,要么臣服要么敌对,选择穆图苏格那就永远也别想从这条船上下去。
她端起热腾腾的奶茶喝一口,往日不合口的东西这时也喜欢起来。
穆图苏格看着她三言两语拿捏获琨部首领,眼中是止不住的欣赏,开口道,“大阏氏的话就是我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获琨部首领冷汗直流,“我是朔北的臣子,自然是忠于朔北的。”
穆图苏格挑了下眉毛不再说话,也端起奶茶品尝,倒是有心思和陆禾月探讨要不要再放点糖,把人晾在一边了。
获琨部首领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想要敲打自己,还笑这手段真是稚嫩,怕不是心里七上八下正打鼓呢。
两边就这样僵持着,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不过获琨部首领没人陪着说话,只能是闷头喝奶茶。
陆禾月悄悄给穆图苏格递眼风,“要不要退一步?”
穆图苏格借着吹奶茶摇头,他还真没把获琨部看得那么重,朔北二十八部难不成少了他自己就会输,主弱于臣可是大忌。
见他摇头陆禾月也就不管了,毕竟这方面她的确是没怎么接触过,只是用后宅的手段对付一二,毕竟耍心眼的事情左不过就那几种办法。
夫妻二人谈天说地,恨不得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获琨部首领意识到他们是真不在乎,简直是屁股底下长钉子,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陆禾月适时开口,“今年冬季到来前,京城肯定会派人来问候我,到时候正好将所见所闻告知父皇。”
他抬手让倒茶的侍女停下,跪拜道,“获琨部上下愿效忠大单于,天神见证绝不更改。”
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穆图苏格并不意外,大笑着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天神见证你将永享富贵,明日大祭司要进行大祭礼,你留下参加吧。”
“这是格泰的荣幸。”获琨部首领十分激动。
那条项链被放进陆禾月的妆奁,她对着烛光细细端详,“这是波斯那边的工艺,他们似乎都认准了那边来的东西能够讨好你。”
穆图苏格笑了,“我母亲只不过是从波斯商人手中送过来的,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波斯,他们也太有意思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送礼总想要讨好收礼的人,那要么是他喜欢的要么是和他出身有关的,毕竟到了高位都念旧。”陆禾月把项链的盒子放在最上面,准备明天戴出去。
“那他们应该知道,想要讨好我得先讨好大阏氏,不然送什么都没用。”穆图苏格又开始甜言蜜语。
陆禾月真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还是说朔北人都如此直白,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别说是见面,递书信都是要乱棍打死的。
但她并不讨厌,甜言蜜语谁不爱听呢。
穆图苏格则是庆幸从前学过中原话,不然光是表达爱意就是个问题,但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一旦同样的话说千遍万遍,那就会成为心中坚信的事实。
“前朝的时候西域还与朔北中原通商,为什么后来就禁止了呢?”陆禾月突然问道,“看这条项链不是老样子,还有帕米大达这么大个人在眼前,朔北也不算是完全断了来往吧?”
穆图苏格闲适地靠在床头,“前朝大乱西域和朔北联合出兵,后来因为草场灾害朔北退兵,但西域头脑发昏两头用兵,最后我们与齐国联合击退西域,决定暂时阻断西域往来,不过这些年也有商人卖东西给朔北贵族。”
“朔北草场绵延,到底是怎么封锁的?”陆禾月问道。
穆图苏格低头看她,“你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的确是防不胜防,但就算是他们能过来总要卖东西,朔北上下见到就要报给所属部族,到最后不还是要送回去,说不定还得把所有货物扣下来,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过来了。”
陆禾月脸上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我从前怎么没有想到,人还是要出来走走才能发现天地广阔啊。”
“你生长在深闺,不明白这些很正常,白日里刚柔并施制住获琨部,那才是真正的睿智。”穆图苏格哄她。
“那西域三十六国如今是什么情况?”她没躲反而凑过去。
穆图苏格被晃了眼,眼中闪过不可言说的晦暗,“西域当年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各国休养生息,商贸往来倒是频繁,还想着有一日能够恢复与中原通商呢。”
陆禾月默默记下,等柳知还来了就赶紧安排人先去西域打探情况,她要的是安身之地不是另一场逃亡。
穆图苏格趁她发呆亲亲耳垂,看来小兔子已经开始想怎么跑了,得牢牢圈住才行。
想到这里他唇角漾出笑意,真是期待明日的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