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从生死间挣脱的陆禾月瘫软在穆图苏格怀中,就算是再少年老成临危不乱,她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如今脱困几乎站不起来。
穆图苏格牢牢把她抱在怀里,迟来的惊吓涌上心头,陆禾月眼中水色晶莹似泣非泣。
“哈兰格雅,别哭。”他低下头抵着陆禾月的额头,“我在这里。”
陆禾月本来是不想哭的,毕竟再大的委屈也受过,没有娘的孩子在后院谈不上有什么好日子,刘氏的确是不会杀了她,但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几乎是前脚把娘的棺材送出去,后脚就对她下手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那么多刑罚,表面上看不出来却十足阴狠,那段时间陆禾月差点要被逼疯。
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就用计策引父亲来正好撞见,后来被连夜送到角落的小院里,不许刘氏插手这才活下来。
但后面的折磨也不少,例如替家中祈福要整夜抄佛经,作为女儿孝顺父亲赶工出整套衣物,她都是一路忍受过来的。
那时候她没有掉一滴眼泪,悲伤显露只会让她个更痛快,久而久之刘氏也觉得没意思,把她扔在小院那边不管。
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别怕,我在这里。”
不必许诺保护不必发誓永不相弃,只要在这里绝不会让你被伤害
陆禾月哭了,如河流汹涌般悲恸,她不知道这股席卷心头的哀伤是怎么回事,或许要很久之后才能明悟,闭上双眼泪水潸然。
穆图苏格轻柔为她拭泪,“睁眼看着他们,伤害你的人都不会活着离开。”
他抽出腰间弯刀,如同草原上凶狠的野狼冲过去,此刻刘河清他们已经用完了所有箭,只能尽力躲避箭矢的攻击,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刘河清带来的人不多,本想着带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已经足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公主,您是大齐的公主我等是大齐的子民,难道您要看着这场屠戮吗?”他呼唤着陆禾月。
可惜他这番话并不能打动陆禾月,“你们是要杀我的人,难道还要让我求情放人离开不成?”
她永远都不会对敌人仁慈,没有亲自提着刀砍下他们的头已经很不错了。
刘河清还想要再求情,穆图苏格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踹开挡在前面的人毫不犹豫一刀扎进肚子,连血带肉抽出来在惨叫声中送他去死。
哈图甚至没有上前与他并肩作战,而是守在边上看他解决掉剩下的所有人。
穆图苏格提着刀回到陆禾月身边,飞溅的鲜血从他眼中流出,蓝天晚霞般的惊人丽色,“阿月,你高兴吗?”
这副地狱修罗的模样,换成旁人不一定要吓成什么样子,但陆禾月半步都没有退,眼睛里是柔和的亮光,“我很高兴。”
穆图苏格带着陆禾月上马,正准备回到驻地,他猛然回头一刀劈下朝着自己射出的箭,还不等找到射箭的人,下一箭落在了马儿的屁股上。
这匹白马是不可多得的良驹,反应奇快掉头躲开,但还是擦过马屁股带出伤来。
马儿受惊登时狂奔起来,就算是穆图苏格这样的驯马好手也没办法控住,想要翻身下马身后的箭却没有放过他,只能是暂且尽力留在马上往远处跑。
“大单于!”哈图想要追上去,可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他只能是先保住自己和剩下的人。
陆禾月坐在马上终于明白,“怪不得刘河清能来抓我,这件事萧怀誉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是她太想当然了,萧怀誉岂是陆禾青能够算计的,哪怕东宫六率里有刘家的人,但一举一动都逃不脱他的眼睛。
能纵容刘河清溜出边关,其实是要借陆禾青的手把她带回去,这样一来错都是太子妃的他并不知情。
“那个太子?”穆图苏格语气陡然变得危险,“看来阿月没有和我说实话,不愿意嫁太子却有过一段情?”
能让人追到朔北来掳人,根本就是对陆禾月用情颇深。
“你在说什么恶心话,我和太子真有情就不会答应和亲。”陆禾月也有些生气了。
受伤的马儿越发癫狂,甚至都有些坐不住随时要掉下去,穆图苏格将她牢牢抱在怀中紧握缰绳,身后还有箭袭来但陆禾月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穆图苏格目光陡然变得深沉,侧身后有痛感传来,不动声色削掉那支准头不怎么样的箭,他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奔驰。
“别害怕,它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会好的。”
穆图苏格死死压着马儿,但也因为它的癫狂跑出了包围圈,奉命来带回永安公主的人根本没追上,反而让哈图打了个落花流水只能是悻悻而归。
“千长,我们赶紧去追大单于吧。”手下人说道。
哈图还有闲心擦刀,“大单于自有分寸,咱们不必追。”
马儿就这么一路跑出去老远,陆禾月闭上眼睛不去看有多可怖,只把自己交给穆图苏格。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安静下来,似乎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两个人从马上下来后就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它不会死吧?”陆禾月有些担心。
穆图苏格俯身去抚摸马儿的脖子,“只是屁股受了一箭,养养就会好的。”
他从草地里找出几株草,切碎后敷在伤口上。
陆禾月拿出一块糖喂给马儿,“它是因为我才受累的。”
穆图苏格安慰她,“谁都想不到京城里的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人都已经嫁过来还有这么多事情,怎么能怪你。”
陆禾月此刻没穿外裳,只能是尽力缩在穆图苏格身边,“他们还是对好夫妻,各怀心思都能算计到一起去。”
穆图苏格张开大氅把她裹进去,“等马儿恢复体力之前咱们都回不去,在这之前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吧。”
这种爱恨纠葛的故事陆禾月自己都不想说,而且还是他们两个人纠缠非要拉上自己,听起来就是一场折磨。
但穆图苏格非要缠着她说,也就只能是把来龙去脉讲一遍,然后迎来对方打趣的目光。
“我的大阏氏果然是招人爱,太子也不算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