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月从周嬷嬷嘴里听到真相之后,一切都有了解释,怪不得阿娘要让她把这个秘密一定要藏好,可柳知还是怎么知道的,在此之前他从未送过生辰贺礼。
周嬷嬷赶忙凑过去耳语,“这件事兹事体大,大小姐从来没有告诉过寨子里的其他人,老奴更是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或许是前二当家知道什么告诉了柳公子。”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陆禾月满意,要是他知道那在京城的时候就该有所表示,现在却等她到了朔北才送贺礼。
她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是几罐茶叶。
宝宁打开后闻了闻,“是小姐爱喝的云雾茶,这可不好找的。”
“这东西一年也就那么点产量,还要紧供着宫里,柳公子能找来这些真是不容易。”周嬷嬷也感叹他的用心。
陆禾月没想到柳知还会送这个,也是有一年太子得了赏赐送给她一些才尝到,信中提过两句他竟然记在心上。
茶叶下面压了一张花笺,上面写着两句诗,“愿君饮罢风生腋,飞到蓬莱日月长。——恭贺少主芳诞。”
陆禾月实在喜欢这首诗,总算有些笑模样,“他倒是懂我。”
周嬷嬷趁机开口,“估摸着大小姐还告诉过别人,或许柳公子接手千秋寨之后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给小姐送贺礼。”
陆禾月放下花笺,“找个时间让他来见我,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宝宁凑过去,“小姐,这里还有一个盒子呢,而且怪沉的。”
周嬷嬷也跟着打趣想让陆禾月高兴一点,“人家送贺礼都是送一份,柳公子送了两个盒子过来,小姐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也让老奴见识见识。”
她们这样夸张陆禾月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就打开了盒子。
“是个老物件呢。”她惊叹道。
她伸手拿起来,十分有兴致地打量着,边上周嬷嬷的脸都僵了。
盒子里是一个璎珞,通体用金子打造成花鬘状七宝俱全,本应坠着流苏的地方是颗颗圆润的珍珠,后面的坠子是用瑟瑟石穿成,估摸着光这一项就花费不菲,更别提最中间那颗硕大的红宝。
陆禾月看起来很喜欢,毕竟这样的手艺就算是宫里也难见,璎珞通体是用金丝织成,这东西极软少有不慎就会中断,得是积年的老匠人才能做到。
更难得这么多珠宝堆在一起却丝毫不显杂乱,只觉得雍容华贵让人惊叹它的华美。
周嬷嬷只觉得额角乱蹦,浑浑噩噩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是扯着笑脸站在边上,免得被看出来不对劲。
别人不知道她很清楚,这个璎珞到底代表什么。
齐国女子基本不佩璎珞,就算是宫里的后妃也舍弃了这种饰品,上行下效自然贵女们都不爱戴。
更别提眼前璎珞的制式,要是出现在京城不一定要引起多少风波。
盖因大周皇室女子最爱璎珞,最后一任皇帝为止奢靡之风,勒令非公主品阶不能佩戴,最后成了皇室的象征。
而眼前的璎珞,很明显是大周公主才能佩戴的。
周嬷嬷不明白,柳知还把这东西送过来干什么?
这枚璎珞最后被放到妆奁里,陆禾月没有想好在什么场合戴上,而且有些年头的东西她总是下意识小心对待。
周嬷嬷走过去,“小姐,这东西虽然贵重但看起来实在是老旧,不如让老奴送去修整定能清洁如新。”
“先放着吧,老物件自有老物件的好。”陆禾月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戴这东西,毕竟看着实在是太过华贵了。
周嬷嬷颇为忧虑看向放着璎珞的盒子,不明白柳知还为什么送这个东西过来,幸好小姐并不知道其中深意。
柳知还送进来东西的事情穆图苏格很快就知道了,他派不少人盯着外面那些帐篷,只要有动静就能第一时间报给他。
“送的什么东西知道吗?”他一边擦刀一边问道。
底下的人摇头,“不清楚,只看到是一个盒子。”
“大阏氏收了?”
“收了。”
这下他也顾不上这新得的好刀,扔在一边起身去翰儿朵,他可不认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礼物,陆禾月也不是随便收下的性格。
等他进了帐篷就看见一幅美人图,自家大阏氏正斜倚在榻上,半闭着眼睛似乎要睡去的模样。
这段时间她一直劳累,看起来比刚来朔北还要瘦一些,尖尖的下巴衬得她更加可怜,厚实的被子简直能把她整个人藏起来。
宝宁端着安神汤进来,刚想要行礼被穆图苏格叫起来,“别吵醒了你家公主。”
“是宝宁吗?”话音刚落陆禾月就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她没想到穆图苏格会来,坐起来道,“外面不忙吗?”
“我想着你所以过来看看。”穆图苏格轻笑着说出口。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真心说出这种话的一天。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容忍其他人与自己分享荣耀的一天,但就是想要让陆禾月站在身边,陪着他接受部族朝拜,陪着他站在朔北的万人之上。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与中原开战,所以也不认为自己会和陆禾月走到陌路。
穆图苏格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草原的孩子,生于此终有一日也会死于此,中原的花开不到朔北,草原的鹰也无法生活在温柔乡。
但他要阿月留下,看着他纵马朔北君临草原。
月光既然照耀了他,那就不能收回。
所以他才会如此温言细语,只想要让陆禾月也喜欢上自己,那样才万无一失,就连情意他都要费心算计。
陆禾月现在困得很,也不注意他说了什么点点头去接安神汤,想着喝了就赶紧去睡,也好能养养精神,明日还有部族首领要来呢。
穆图苏格赶紧从宝宁手里接过去,十分殷勤捧到陆禾月面前,“我来喂你。”
“这东西可不好喝,你还是给我吧。”
陆禾月拿过去一饮而尽,她可没有一口一口喝下去的闲情逸致,也对穆图苏格展现出来的温柔不适应。
他从来都是强硬的,分明说好是盟友却偏要凑过来,说什么都没用自顾自亲近着,更像是个得到玩具的顽童。
可自从左贤王死后他就变得温和下来,让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