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的心里,正是想着如何才可以真正的确保张夫人的安全,所以,便强打精神,准备与这个叫方桓的袁军都伯好好一谈。
方桓听逢纪居然还记得当年的事,他真的有点激动。起码,这可以证明,逢纪应该是一直都有关注着他的。或者说,应该是对他的观感不错才会关注他,那就是说,他不用担心逢纪会给他小鞋穿了。
方桓的脸色不禁有点涨红,他抓抓头,傻呵呵的一笑道:“逢、逢先生,末将不知道逢先生居然还认得出在下,方才并不是末将有意疏,不是有意不先为先生包扎伤口的。还请莫怪。”
方桓也有一点小狡猾,他的心里在担心逢纪会因为一些小节而记恨于他,所以,他便干脆自己先将话摆明了来说,好让逢纪对他有一点觉得他是一个老实的人。
“呵呵,这些都是小事,方才,是少主在舞剑,老夫在一旁观看,听到少夫娘亲寻来了,少主一激动,长剑就脱手,刚好刺在老夫的肩头,嗯,是夫老倒霉”
逢纪说着,却又幽幽的望了一眼不远处被士兵看着的张夫人,心里想,的确是较倒霉的,这娘俩,一个刺剑一个拨剑,真的痛得老夫死去活来
“呃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方桓听说逢纪身上的伤是袁谭刺的,心里不禁一下子释然,明白了逢纪身上的剑伤是什么一会事。当然,他却不好说什么。不能说逢纪倒霉,也不能说袁谭失手刺伤了他不应该,毕竟袁谭是他的主公。他不好多说什么。
“呵呵,不说这伤的事了。我知道,你当年攻打青州北海的时候立了功,所以,你才能成了袁谭亲兵的都伯军侯。嗯?不对啊,我当年建议少主,让你只需过渡一下。便调去军里作军司马的啊,怎么你现在还在这里?”逢纪眼珠一转,故作惊讶的道。
“啊?逢先生。这年来,我一直都在少主的身边啊,平时出出入入,末将都能见到逢先生。只是逢先生贵人事忙。没能注意到在下罢了。”方桓听了逢纪的话后,一下子张大了嘴巴,跟着却又有点委屈的样子道。
当然,他不是委屈他在袁谭身边这年来逢纪没有见过他的事,而是在委屈这事实的真相原来是如此的啊。
嗯,不得不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管是袁绍的军中。还是新汉朝的军中,甚至上天下各路诸侯的军中。
亦不管是他们走投无路才从军的士兵也好。还是一些被强征入伍的士兵也好,只要他们真正的成了士兵,成了军人,哪个不想向上爬,哪个不想成为将军的?更别说是一些本来就想着建功立业的士兵了。
这个方桓,逢纪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他的资料,多的并没有想起,只是记得,他从军可是自愿的,之所以逢纪还记着方桓,是因为方桓的家里,似乎是一个落泊士族子弟,他从军,便是想从军立功,光宗耀祖,好重振他们家风。
所以,逢纪猜测,方桓这个军侯,应该是对官职比较热心的。他如此说,也只是试探一下罢了。至于说什么建议袁谭封他为军司马的事,只是随便说说,子虚乌有的事。
逢纪半眯着眼睛,暗暗的盯着方桓的脸色,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方桓,对于仕途还是比较热心的。
事实,有时候,可以从一些细微的事当中,便可以看得出一个人如何。起码,如果一个并不热衷于仕途的人,是不会那么在意是否因为一些微小细节而担心是否会得罪上司的。
这方桓,些刻就只差没有将对袁谭的不满写在脸上了。
因为,都伯与军司马,这之间的分别,还真的是极大的。要知道,都伯,就只能统率五十人马,手底下只有五什人。可以说,方桓虽然自称末将什么的,但是以他现在的军中职别,连将领都还称不上。入不了级。他对着逢纪,应该只能自称属下,而不是自称末将。可是,他如此说,亦可以证明,他对于当上将军的热衷,在时候,在一些小细节方面,就可以体现出来。
而军司马,却是可以统率五百人,与都尉一样的级别。
要知道,像当初的袁绍、曹操等等,一开始都是从都尉起家的。成了都尉,只要有本事有机会,最终都可以成为一方诸侯。
成为一方诸侯,方桓却是没有想过的,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是想好好的凭着所立军功,当上一个将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方家的人以自己为荣了。
逢纪的话,正巧是说到了他心里的痛处。
嗯,这个方桓,却还真的有点本事的,毕竟,其方家如何落泊,还有一个底子在,不是么?何况,他方家之所以有过辉煌,其祖上亦是武官出身,家传有一些武艺,甚至连兵法亦有传承的。
他在青州北海的攻城战当中,的确是立了功,并且,功劳还不算少,这一点,连逢纪都不知道的,因为,第一个登上北海城墙的人,就是他。
而哪怕是按照杀敌的功劳来分封,他亦认为,他凭着军功,就算不能做军司马,但是做一个屯长或者是地主县尉什么的,亦足够了。如果袁谭能让他返回自己家乡所在的县城做一个县尉,他一定会非常满足。
方桓注意到,一些家伙,所立军功要比他少得多,甚至,一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杀过敌,没有立过功,都能做到屯长什么的。唯独是他,被袁谭调入了其亲兵营之后,就一直是都伯。
所以,逢纪现在这么一说。他不禁就完全相信了缝纪的话,真的相信了逢纪曾建议过让他到军中为军司马,只是因为袁谭的原因。他才没有机会到军中去统军。
而逢纪此刻,却又适时的道:“呃这个不说也罢,嗯,方将军,你也不用记恨袁谭少主,说起来,这里面恐怕也不是他的意思。因为,攻打青州,我们军士立功的人颇多。有所遗留亦说不准,还有一点,方将军你可能不会知道,那就是咱们少主。与主公的关系并不算是太过融洽。或者是说,咱们主公,太过溺爱袁谭少主的其他兄弟,所以,对袁谭少主,显得特别的严厉,这或许亦是主公对这个长子的期待很大吧。反正,因为种种原因。少主的那些兄弟的生母,私下里与我军的军需官关系比较好。他们使了一些小手段,使得我们少主被克扣了不少军饷。所以,我们少主,也是裹中羞涩啊。攻打青州北海立功的将士,个个都个封赏,可是,怕没有太多的钱财可封赏,因此,许多原本是要封赏更多,册封更高的官职的,因为钱财不多,可能才用暂时都先降一两级来册封赏赐吧,嗯,方将军请放心,我想信少主一定会再封赐你们的,逢某,亦会提醒少主。唉”
听了逢纪的话,方桓的心里不禁也有一点释然,因为,有一些事情,对于袁军的将士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的秘密。一般的士兵,都知道他们的主公袁绍,现在正在为立谁为嫡子而头痛,而这个长子袁谭,却不受袁绍待见,只要有心人,都能够知道的。
不过,方桓此刻,却不相信袁谭会因为钱财不够的问题而故意不册封他为军司马。
官职与封赏多少钱财的事是挂勾的,官职越大,所得的封赏就会越多。所以,在封官职的同时,要封赏钱物,也会随着官职提升而增多。
要是平时,方桓可以释然,但现在,他却不以为然,因为,同是立功之士,他所受到的待遇却有所不同。
他暗里询问过,原本,一些获得了更高官职册封的家伙,他们在军中,都或多或少有点关系的,就算是没有关系,亦是一些非常懂得巴结奉承的家伙。他之所以学得有点圆滑,就是他亦认为,如果不懂得与上司搞好关系,哪怕他在战场上立下再大的功劳,怕亦没有获得提升的机会。
所以,他知道自己不好在逢纪的面前表达自己心里的不满,起码不能表现得太过突出。
所以,他虽然将一些不满写在脸上,但嘴上还是说道:“逢先生,末将并不太在乎这些,所以,不用向末将解释太大,只是,逢先生为何又叹气?”
他是在为逢纪后面的一声叹息而奇怪,又或者说,他能领悟到逢纪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提问,只是引出逢纪下面的话题,这一点,他还是学懂了的。
果然,逢纪再叹一口气道:“方将军啊,我们现在说这些,不合事宜啊,嗯,你应该早些来找我的,说不准,你现在呵呵,说了不说了。”
逢纪努力的抬起那没伤右手,挥了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机会突出新汉军的重围么?”
“呃”
方桓闻方一愣,神色一下子变得有点惨然起来。
不只是方桓,连在一旁听着逢纪与方桓谈话的袁兵,此刻也全都脸色一变,不少袁兵,脸上更上流露出一阵惊慌的神色。
逢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有戏。
“方将军,这里没有外人,如果你信得过我逢纪,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现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嗯,不仅只是你,还有你们众位兄弟,你们说说,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有机会打败新汉军,杀过重围逃命么?”逢纪语带挑拨的对方桓及一众士兵道:“我们恐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所以,什么的封赏,什么的官位,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一众兄弟,可以死在一起。嗯,或许,你们能大发神威,打败新汉军?”
“打败新汉军?”方桓神色有点惨白的摇摇头道:“逢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哦?这又如何说?难道,方将军你害怕了?怕了新汉军?”逢纪激将道。
“怕?”方桓扭头扫了一眼左右的士兵。不禁挺了挺胸膛,大声道:“各位兄弟,你们自己说。我方桓是一个会害怕别人的人么?”
“怎么会?方都头哪一次作战,不是带着我冲在最前面的?”有士兵说道。
“那你们说,能打败新汉军么?”逢纪又道。
“唉”方桓却挥手让接话的一些士兵住嘴,自己却有点丧气的无力叹了一口气,道:“逢先生,末将怕是不怕的,可是。却也不得不告诉先生,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是新汉军的敌手的。我们军中。许多将士,可能还不服气,都以为新汉军之所以如此厉害,那主要是他们的投石机、弓箭兵厉害。可是。据末将观察。人家新汉军厉害的,绝对不仅仅是这些。”
“哦?那你有何看法?”逢纪追问道。
“新汉军,军纪之严明,实是方某平生之仅见。别看我们与新汉军的交手并不多,亦没有如何近战过。但是,从他们列出来的军阵便可以看得出,新汉军的将士是如何的训练有素。他们,就算是在散乱的时候。只要军侯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快速的集结成各种各样的军阵。快到让人不敢想象。更可怕的,是新汉军的士兵战斗力,从他们可以快速的,一次攻城,就攻破了我们的城墙就可以看得出来,以新汉军的精锐,我们袁军是远远也及不上的。起码,未将也算是一个善攻之人,但论起攻城厉害,末将也远远不及新汉军的将士,甘拜下风。”
嗯,当日,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文丑是如何登上城墙来大杀四方的,当时,他看文丑一挥长矛,就能杀得他们没法近身,他就知道,以他现在的这点实力,根本就不能与新汉军的将士相比。
其实,他看到的新汉军的优点,当真的有许多,这些,都是他袁军远远及不上的,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些袁兵,大有一种闻到新汉军的名,就有点心头惊颤的感受。
这场仗,那可是没有办法打啊,现在,他们被新汉军的弓箭兵压制,根本就冲杀不出去。而方桓的心里明白,就算新汉军不用弓箭压制,放他们杀过去,如此,他们袁军,也绝对不是新汉军的对手。
所以,他一想到这些,他不禁就有点丧气。
嗯,死都快要死了,现在再谈论什么的官职、封赏什么的,还有什么的意义?
再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他们现在可以突围离去,他的仕途,恐怕亦已经走到了迟头,再也看不到出路。
有时候,并不是袁谭一个人的关系,这里面,会关系到的人太多太多。因为,他们是跟着袁谭征战的军将,打了胜仗倒还好说,若吃了败仗呢?他们还有机会吗?战死了,自然没有机会了,可是战败的人还能得到晋升封官么?那肯定是不行的,最可怕的是,回到袁绍身边,如果袁绍不责罚他们就算不错了。
“战不过也要战啊”逢纪道:“我们少主,现在打算与刘易死拼了,方才,你们不是接到少主的命令了么?嗯,你们也还算幸运,被留在这里保护张夫人。要不然,你们就要先与新汉军死战了。但这也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先死或者是后死的问题罢了。”
逢纪的话,带着一种悲观的情绪,顿时,将议事大厅当中的这些士兵带动得亦有点悲观惶恐起来。
方桓,此刻的脸上,亦有点阴晴不定,他没有再说话,有点沉默。
“你们想死吗?”逢纪突然又道。
“不想!”
数十个士兵,几乎有大半个士兵,都下意识的冲口回应。
“呵呵,是啊,逢某虽然年老,可是,也不舍得死啊。”逢纪似是对士兵们的答案大感认同,先是笑了笑,跟着语气一肃,道:“其实,不想死,便可以不死!全都存在于我们自己!”
“啊?不想死便可以不死?若能活,谁想死啊?”有士兵跟着道:“逢先生,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突围?”
“秘道?我们城里是不是有一条通往城外的秘道?可以让我们逃走?”
有些士兵,居然异想天开的道。
“哈哈哎呀”逢纪听了一乐,却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痛得叫了一声。
“各位兄弟,方壮士,其实,生死仅只在我们一念罢了,新汉军有对待降兵的政策,只要我们不拿着兵器反抗,待新汉军杀入来的时候,你们便可以不死。不过,我听说,主动投降与被战败俘虏的情况是不同的。主动投降,新汉军会将大家视为他们的兄弟,会将他们编入他们的军中,将来与他们一起去战斗。但是,战败被俘,第一时间,就只能被他们押去做劳役。”
“逢先生,听你的意思,是是想让我们投降?”方桓真的不笨,此刻似有点明白了逢纪的意思。
“呵呵,孺子可教,怎么样?方壮士,你认为如何?”逢纪努力睁大眼睛,盯着方桓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