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趟大1路早就收班,李志全说待会儿要送她回家,苏彩秀就站在警察局的大厅里,边与人聊天边等他。
结果刚聊了没几句,门被推开,从外面走了个人进来,大厅里穿制服的同志立马起身站直,敬礼道:“苏部长好。”
虽然不知道部长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但看着气势,苏彩秀也知道肯定是个大官。
苏钧之今天过来,还是为了人口拐卖的事。
经过审讯,结合人贩子头目殷莲的口供,调查组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了华北平原、靠近A市这一块。下了班,他接到消息,说是又抓到了人贩子集团的同伙,就急匆匆从军区赶过来了。
同城南警察局的各位同志打完招呼,苏钧之的视线落到厅里唯一的群众身上,“这位女同志是?”
不仅是苏钧之在看苏彩秀,苏彩秀同样在打量着他。
不知为什么,苏彩秀总觉得他有点眼熟,特别是那双浓眉大眼,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就像……就像……
还没等苏彩秀想明白,站在苏钧之身边的王局长就立马介绍道。
“这位是苏楚箐同志的姐姐,苏彩秀。殷莲被捕后,A城的人贩子团伙也差不多被咱局里彻底清缴。但这次的嫌疑犯李某却是从W省那边过来的,是殷莲的心腹,很久之前就跟着她在做些违法犯罪的事。”
“说是知道殷莲被捕后,要报复顾教授和苏楚箐同志。还好还未正式开始实施犯罪,就被咱住在妹妹家的苏彩秀同志,和城南分局的李志全警官擒拿归案。”
苏楚箐就是上次抓获殷莲有功的那位女同志。
苏钧之收回视线,夸赞道:“苏家两姐妹倒是配合的刚刚好,一个抓头目,一个扫尾巴。”
王局长也笑,“谁说不是呢,这人贩子碰上苏家姊妹也是‘倒霉’,说不定是之前做过太多错事,终于遭到了报应。但无论怎么样,都是帮了咱破案的大忙!”
“现在天色不早,外面都黑了,我记得苏楚箐同志是住在燕京大学家属区那边的吧?离局里有些远,有安排车送苏同志回去吗?”
“这个您放心,都安排好了,待会小李会就把人给平安送回去,他现在还在里面整理笔录,马上就出来。”
“那就行。”苏钧之点头。
其实他不是一个会关注外表的人,更何况人家小年轻,盯着别人脸看也不像样。
但苏楚箐这位年轻人,在苏钧之耳朵里出现过太多次。每次都只是听了个名字,长什么样苏钧之却完全不知道,心里好奇,在王局长介绍这位是苏楚箐同志姐姐的时候,就格外多看了眼。
既然是亲姐妹,估计长相也差不多,这种想法在苏钧之脑海中一闪而过。
温声让苏彩秀在大厅先坐会儿,他随着王局长的指引前往审讯室,步履匆匆。
李榔头二十年前就跟着殷莲干事,六零年左右活跃在南部省份,事件和地点都与他家走丢的那个孩子对得上,苏钧之专程赶
过来,就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些更为确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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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从房间里传出罪犯李某的声音,从被抓到总局来开始,李某就变得歇斯底里。
苏彩秀被威武的警车送到总局,才知道自己抓了个什么人。也从李警官嘴里得知三妹和三妹夫见义勇为的事,惴惴不安感到一阵后怕,万幸还好是自己先回去。万一是被三妹先遇见,这人本就心怀不轨,伤到了三妹和俩孩子可怎么办。
“路上丢了,不知道……”
审讯的人又问了句什么,李某高亢地怪叫起来,“早死啦!”
直到门完全合上,什么声音都传不出来,苏彩秀才好奇地努嘴,“刚才走过去的苏部长是谁哇?”
“统战军区的大领导,”警察收拾着面前的材料,他比苏彩秀还小些,俩人说了几句也渐渐稔熟,没有刚开始那般一板一眼,“咱国家四百多万的子弟兵都归他管。说来也巧,苏部长是本次打黑除恶工作的一把手,这人贩子都要被你们姓苏的本家一网打尽了。”
苏彩秀没在意他的打趣,这个世界上姓苏的人多了去了,之前娄山还被外村的人称呼为苏家沟,就是因为姓苏的大有人在。
但是让她没想到,那位看着温润尔雅,竟然还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待人接物根本没有丝毫的架子,就像是家中的长辈。
果然是能当上大官的人。
李志全搞好交接工作,总局早就到了下班时间,只有提前安排好的同志在大厅值班,匆匆向等了他许久的苏彩秀道了声歉,李志全拿着找班长借的自行车开锁钥匙,就要往总局后头停车的院子里走。
结果腿还没跨出大门,就在同事八卦的目光中,被苏彩秀给叫住了。
“李警官,就不麻烦你开车送我了,咱俩就直接走回去吧。”
……
等苏楚箐将炸好的藕夹和藕丸子从翻滚的油锅中捞出来,苏彩秀风风火火的嗓音,就从院子外面传进来了。
“停在这儿就行。”
赶忙关上火,苏楚箐一出门,便看见院子里停着的那辆三轮平板车。
苏彩秀还在跟汗津津的李志全道谢。
“谢谢你了李警官,要今天没遇见你,这辆车我一个人还拖不回来。”
“没事,本就是总局院子后头不要的板车,这么多年都没人认领。丢哪儿也是当做废品卖了,既然你需要也算是重新利用。刚才我又把链条调了下位置,你试试看现在还有没有问题。”
局里苏彩秀提议俩人走回来,李志全心里还愣了几秒,高兴的连话都讲不出来,本以为她也是想乘机与自己多待会儿,结果后来才发现完全是他在异想天开。
人家女同志哪里是想搞浪漫?
单纯是自行车后座拖不了板车!
李志全之前从警官学校出来就分配到了城南,二十大几都没怎么和女同志说过话,好不容易开窍,结果遇上的这位,比他还要钝感。
()直觉追人这事不好成,但见苏彩秀美滋滋地绕板车巡视一圈,李志全心想算了,今天不行不是还有明天嘛,明天不行大不了后天。
反正听苏彩秀的意思,出了人贩子打击报复这档子事,她打算在A城再多待些时间,要等到她三妹夫回来,明年开春插秧之前回去给家里帮忙就成。
虽然不知道到顾教授被外派出去干什么事,但李志全暗自祈祷,希望顾教授可以稍微回来再晚些,至少让他能成为……
苏楚箐手里拿着围裙走近,便看见自家阿姐乐呵呵地坐在板车前面,车把手的铁杆上淋雨生锈,也不能妨碍她的喜欢。
“阿姐怎么出去还带了辆车回来?”
至于在旁边招呼着,防止阿姐摔下来的李警官更奇怪。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红着脸,牙齿都笑露出来了。
感受到苏楚箐疑惑视线的李志全连忙打住。
呸呸呸,这才见面第二次,怎么就敢妄想当顾教授的姐夫?
人家女同志估计连他名字都没记住。
毕竟他暗示一路,苏彩秀仍旧客客气气,自始至终都以警官称呼。
苏楚箐又看着上一秒还满面春光的小李警官,下一秒唇角的笑又变得极为苦涩,便听见自家阿姐兴致冲冲地向她介绍。
“我刚才去了趟警察局,刚好看见他们小楼后面的角落里有辆报废的三轮车,心想没人要我就买下,结果王局长听闻就直接送我了,让我白捡一个便宜。”
苏彩秀正愁买卖菜没东西驮,这下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高兴得眉毛都要扬到天上去,苏母出发前再三强调的男女有别,也被丢到脑后。
“说是报废,其实也就只有连着轴和踏板的链条断了,像是车把、车铃、脚蹬子都是好的。我记得门市部里有卖铰链的柜台,花钱买了个新的链条,李志全同志当场就帮我换了。你看,现在着三蹦子不就像是刚买回来的一样吗?”
苏彩秀为了证明可行度,按上车铃上的弹簧铁片,清脆的铃声就随着她按压的频率,叮铃铃响起来了。
然后苏楚箐就看见刚才还灰败的小李警官,听完自家阿姐的话,又重新变得斗志激昂。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还是哪几个词刺激到了他。
“小偷的事解决好了吗?”苏楚箐关切地问。
毕竟是家里招了贼,回来后苏楚箐立马每个屋里都细致检查了一遍,好在什么都没有丢。
“哪里是贼!”
苏彩秀愤愤从车座上下来,想给三妹提个醒,但毕竟俩孩子都还在,怕吓到知微知晏,她只能将都涌到嗓子眼的话咽下去。
“这事有些复杂,晚上再给你说。”
“已经彻底解决好了,该做的笔录也已经全部整理归档。”李志全立马接上话,“彩秀同志这次见义勇为,立了大功,刚才我们局长走之前都还在表扬她。这次居民区进贼,一方面确实是我们放松了警惕,日常的巡逻力度不够,另一方面也是保卫处值班存在安全盲区,
让贼人钻了空子。”
“但请你和彩秀同志放心,我们城南派出所一定会以此为鉴,坚决不让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同时保卫处那边我们也会开会再次强调,坚决不能放任何陌生人进来。”
“你们的确是要找值班的那些人好好聊聊,”苏彩秀轻哼了声,“四五个人还带着铁棒,弱鸡似的,围攻都能让人逃,还不抵我一介女流。”
简单几句话,轻飘飘地从苏彩秀嘴里说出来,却让苏楚箐感到一阵后怕。
“阿姐没受伤吧?”
“我能受什么伤?”苏彩秀从小胆子大,这种事在她眼里过去就过去了,没心没肺继续说道:“那黑心肝的贼长的再壮实又如何,只要是个男的,往他两腿之间死命踢就行。楚箐我给你说,你以后要是遇上这种人,也不要害臊,男人女人的力气本就有差距,只要能制服对方的招式,怎么样不行?”
“我也就最近在城里躺了几天,倦怠了,要不然还能让那猪狗不如的玩意有跑的机会?当场就给他逮住了!”
李志全幻痛。
要别人来说他还不一定相信,但苏彩秀抓人的气势他是现场看过的,别说当场逮捕,就算是她自己将罪犯押回警局,李志全不戴美化滤镜,都觉得完全没问题。
这样一比,他们这些姗姗来迟的男同志,可不就是弱鸡嘛。
为了不让苏家大姐看轻自己,想让苏彩秀同志另眼相看的李志全,当场打算晚上回去就开始加倍训练。
十千米的跑步他跑三十千米,片区每三小时的巡逻,他时时刻刻都待在外面。别人不知道爱情的力量,还以为他是打了鸡血。
新警都加倍努力了,老同志自然不能躺平。
结果就变成,李志全还没将女同志追到手,反倒因苏彩秀的一句话,整个城南派出所每天凌晨四点半开始沿着城南负重长跑,连带着城内的秩序都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