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低头看看,从善如流地接过戴上了,“我其实自己带了。”
“那就全都戴上。”附近不知道哪家飘出一股饭菜香,时野揉了揉鼻子,表情微妙地挑了下眉,回头看向身后。
“呕——!!!”
“……”看着趴在树干上的两个身影,林法医果断低头又从箱子里摸出了两副口罩。
一路目送他上楼,时野双手揣兜,表情欠嗖嗖地过去找张岩他们,“走吧,之前一直说请你们吃饭,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了,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干活。”
话音落下,随即被两道谴责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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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个周虹到死的那刻都还在搞直播啊?”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坐在市局一楼的食堂里,时野坐在那里捧着碗面,对面三个人鼻孔里塞着纸巾,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吸溜。
“太敬业了。”陆未明精神不振地转着鼻孔里的纸巾。
“很多视频网站都有直播自动录像功能,方便错过直播的粉丝回看,”沈清悦科普完在手机上戳了片刻,“嗯?没有?!”
她瞪大眼睛。
周虹在的那个视频网站居然没有直播录像功能。
“这网站不行啊。”张岩瓮声瓮气道。
“但是她有那么多宅男粉丝,”时野吃着面,想了想后开口,“估计有人会把她的直播都录下来,张岩,你去网上找找有没有那天的录像,翻出来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说完,他又低头喝了口汤,“一号窗口是不是换师傅了,这面齁咸,你们别点啊。”
这人怎么还能吃得下东西?!张岩一脸的叹为观止,回过神后起身,“好,我现在就去。”
一旁的陆未明看着时野的眼神堪称崇拜,瞧瞧这个抗压能力,不愧是咱们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
“副队,”陆未明趴过去,语气颇为惊奇,“那个周虹不会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给撑死的吧?”
“我觉得有可能,”沈清悦有气无力地撑着脑袋,说话时鼻孔里的纸巾飘来飘去,“她应该有饮食失调症。”
“什么是饮食失调症?”陆未明的表情求知若渴。
“像她那种长期饮食不规律,用暴饮暴食来吸引眼球的吃播,很容易得饮食失调症的啊,你看这种情况又要分两种,要么是厌食症,就是久而久之什么都吃不下,最后活活饿死,要么就是像她那样控制不住地进食,”说到这里,沈清悦啧啧叹息,“这些人赚的都是买命钱啊,现在年轻这么折腾,等年纪大了身体肯定会垮的。”
陆未明一副被科普到的样子,“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呗。”
“尸检结果还没出来先别下定论,沈清悦,”时野吃完把筷子一放,拧开水瓶一口气灌了半瓶下去,“你去查一下那个周虹的社会关系,还有她在各个平台上的社交账号。”
闻言沈清悦坐直了些,“你觉得周虹的死有蹊跷?”
指尖敲打桌面,时野眯了眯眼睛,想起周虹那双灰白空洞的瞳孔。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把自己活活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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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时警官。”
楼道里,时野进电梯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饭后遛弯到这里的小区保安。
“有你的快递,下午到的!”保安笑着提醒他。
“哦好,谢了。”
低头甩了甩手里的家门钥匙,时野转身往外走。
这个时间小区大多数住户都已经吃过晚饭,早秋微凉的风中,一扇扇明亮的窗口飘荡出热闹的烟火气。
清冷的月光铺满脚下凹凸不平的柏油路面,时野双手揣兜,一个人慢悠悠地朝小区后门的驿站走,走到一半,前面路口拐进来一辆黑色奔驰,坐在里面的司机打着电话,起伏的路灯光影下,一张女人巧笑嫣兮的面容一闪而过。
等他拿了快递绕一圈再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嘴里哼着刚才听了半天的广场舞音乐,时野抱着快递坐电梯上楼,幽静的楼道,钥匙哗啦作响,打开门,一股沁凉的寒意从里面飘散出来。
这套公寓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许久没有打扫,地板落了些许灰尘,客厅窗边墙上,时野那张镶了金边的警校毕业证倒是被擦拭得锃光瓦亮。
茶几上一只空花瓶,有些突兀地立在那里,一只手过去,将快递随意往旁边一丢,时野脱下上衣精准地丢到阳台的脏衣篓里,连灯都懒得开,就这样踩着拖鞋晃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出水声,客厅内,月光顺着窗沿无声向沙发那头流淌,一条蓬松的羊毛毯搭在扶手上,包裹住底下一只若隐若现的靠枕。
片刻后,浴室门打开,升腾的水蒸气中,时野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径直走进主卧。
一阵乒铃乓啷翻箱倒柜的声音后,他又穿着睡衣出来,先是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晃了一圈,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时野抓着抹布胡乱擦了几下空荡荡的台面,折腾半天,最后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边喝着一边回了卧室。
卧室门关上,好像热热闹闹的,又总算消停下来,冷清的公寓内再次陷入寂静。
月光慢悠悠擦过沙发扶手,像片温柔流淌的河水,一点一点漫过积满灰尘的地板,最后停在紧闭的客卧门前,仿佛生怕惊扰,就这样在漫漫长夜中无声流连着。
叮——!
时野猛地从梦中惊醒。
头顶阳光刺眼,他抓起搂在怀里的毯子挡住脸,柔软的羊毛轻轻蹭在下巴处,他缓了缓,从冗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然后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隔壁幼儿园已经开始跳起了早操,时野枕着靠枕,偏头躲开刺眼的阳光,看到是张岩,又看了眼日期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于是动动手指摁下了通话键。
他清了清嗓子,“喂?”
“还真被你说中了,周虹有个粉丝把那天的直播录像发到了网上,总共一个小时二十六分钟,全程一秒没少!”张岩在电话里开心地说。
时野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身,低头疲惫地搓了搓脸,“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过来的时候记得带早饭!”张岩嘿嘿笑着叮嘱。
背景里随即响起沈清悦的声音,“我也要!”
紧跟着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
“包子!”
“烧麦!”
“豆浆,要甜的!”
时野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进浴室里匆忙洗漱一番,又去卧室换了衣服,他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收拾好冲出了家门。
小区花园里依旧生活气息浓郁,一大早全是遛娃晒太阳的老人,倒是小区门前的马路两年前改造过一次,原本那家卖红油抄手的小店换了地方,现在搬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