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素沉凝片刻,实话实说道,“但是这样很容易被看出来的,打草惊蛇怎么办?”
时野猛地看过去,眼里释放出两道危险的红光,“你还挺有经验啊?!”
林诚素一愣,然后对着他疯狂摇头,“没有!纯属猜测!”
时野眯起眼睛。
是啊,网上没有,其他地方呢?工作的时候?应酬的时候?毕竟这人随便发条视频到网上都能换来满屏虎狼之词。
林诚素有多招人,时野心里清楚。
分别的三年里,那些忘了他的日日夜夜,有没有和别人真的好过?动心过吗?真真切切地爱过吗?
这些不能想,一想他连呼吸都疼。
椅背敲打在落地窗上,轻轻弹开些许,林诚素起身朝他靠近。
一室寂静,时野沉着脸和他对视,林诚素仰着头,故意似地,让他听自己脚踝上的红绳叮当作响。
一双柔软的眼眸里笑意渐浓,仿佛含着水,轻轻撩拨着眼前这个男人,下巴尖巴巴地凑过去,他抿了抿微微扬起的唇,看着时野用口型问——
吃醋了?
他直白得如此羞涩,伴着一抹明媚狡黠的笑意,连眼尾悄然漫起的红都格外动人,时野垂眸看着,突然抬起手,轻轻捏住了林诚素尖细的下巴。
漆黑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无以名状的情绪,林诚素一愣,瞬间敛起笑意,“真的没有!”
“时野?”
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位置顷刻间调转,林诚素后背一沉,被一双滚烫的掌心托住,时野高大的身影顺势欺下。
脚踝上红绳轻颤,林诚素倒在桌上,一时间心跳如雷,“时野?”
时野英俊的眉眼沉浸在黑暗中,喉结微微一动,他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做?”
林诚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边解释一边满脸通红地将手臂搭到他的肩上,“我打算注册一个假的账号,想办法把郭晓军钓住然后约出来,我们里应外合,到时候他身上带着东西人赃俱获——”
“里应外合?”时野打断他的话,似在认真思考,掌心揉过林诚素有些汗湿的额角,“最近局里事情多,你这里这么远,怎么里应外合?”
言语间时野不断靠近,两道呼吸慢慢缠到一处,林诚素的气息逐渐凌乱,刹那间那一夜的回忆在脑中异样鲜明,他的思绪也跟着混乱,“我——”
时野看着林诚素微微张开的唇,双手撑着桌沿俯低下去,在他耳边哑声建议,“我家倒是离市局很近。”
热意涌入耳中,红透了的眼眸瞬间漫上一片水光,林诚素一步步踏入他诱导的圈套,“那,那就去你那里。”
大脑近乎空白,眼眶莫名发烫,看着时野朦胧深邃的眼睛,眼前仿佛荡开迷雾般的涟漪,林诚素脱口而出,“我跟你走。”
话音落下,周身倏然一紧,胸口被时野剧烈的心跳砸得不断震动,林诚素被他猛地抱入了怀中。
午夜夜深人静,黑色玛莎拉蒂划过长街,在夜幕中狂奔向时野家的方向。
流淌的路灯印在时野沉寂的眼底,将车拐进小区所在的马路,他说了句到了,一旁的林诚素猛地回过神,起身看向四周。
时野将车停在路边,“我租的房子没车位,只能停在这里。”
恰好和三年前同样的位置,而林诚素亦和当年一样,透过车窗向外面好奇地张望,时野看着眼前这一幕,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
咔哒一声,安全带擦过平坦的小腹,被悄然收进车身,林诚素低头看了一眼,鼻尖随即拂过一阵淡淡的烟味。
他抬头看过去,朝时野开心地笑了笑。
四目相对,时野忍不住抬起手,和三年前一样,在他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里的一切都给林诚素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时野推着行李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雀跃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路过门卫室,林诚素还难得热情地同保安打起了招呼,保安大哥看着他愣了愣,迟疑着想开口,面前这个有点眼熟的男人已经被时警官急急忙忙地推进了小区大门。
等走进有些陈旧的楼道,林诚素似乎终于找到了原因,笑着回头对时野说,“这里和我小时候住的房子很像。”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时野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意,伸手摁下电梯,“在哪里?”
林诚素说了一个北方城市,“我母亲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
那地方距离禹城有十万八千里,在那个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也难怪他的母亲会对林霄翔的欺瞒一无所知。
走进电梯,无数深刻的记忆陡然间浮现脑海,或缠绵悱恻,或心急如焚,又或是痛苦寂寥,然而此时这些情绪揉在一起只剩下激荡,时野气息渐沉,看着身旁的林诚素,看他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二,三……等数到第九层,那双眼睛一亮,电梯门呼啦一声打开,他立马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哪一间?”
林诚素站在走廊回头看向身后,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
时野走过去,二话不说将这人抓住,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不由分说推了进去。
砰一声将门关上,时野靠在门上,月色沉静,一如三年前他消失不见的那天,林诚素站在客厅中央,回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林诚素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激红,时野狠狠攥拳压下了体内翻涌的气血,猛地伸手拍亮了客厅的灯。
光线刺眼,林诚素眯起眼睛环顾这间小小的公寓。
又是莫名熟悉的感觉,应该是来自于童年那些回忆,指尖擦过粗糙的墙面,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经过厨房,最后停在一间卧室门前。
门关着。
他好奇地看着这扇门,这里面藏着什么?
一个身影来到跟前,拦住了他的手,“这里面是杂物间,很乱,别进去了。”
林诚素抬头看向时野,点点头,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
“这里是主卧,你睡这里。”时野把他的箱子推进卧室,他也很久没回来住过,卧室里闷着一股味道,走过去打开窗,他开始动手帮林诚素换床单被罩。
客厅那边悄无声息,片刻后,他抱着换下来的东西走出卧室,看见林诚素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只靠枕,正盯着茶几上那只花瓶。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呆呆的,“这个花瓶——”
时野脚步一顿,心跳倏然变快。
“还挺好看的。”林诚素笑着说。
“……”时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扭头继续朝阳台走,心想这不废话,本来就是你自己买的。
人是失了忆的,审美是一点没变的,欣赏完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