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点小伤,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时野笑了笑,拿卷成筒的资料拍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人一走,办公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沈清悦丢下手里的活,拉着张岩围到刘畅身边,“再说说,那天到底什么情况?时野和林诚素又闹矛盾了?”
张岩拉着刘畅,“说仔细点儿!”
刘畅都被他俩问烦了,“我真的不知道!”
“早知道那天就我留下了,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沈清悦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留下也是一样!”刘畅不服气,当场给他们声情并茂地演起来,“当时林诚素人刚醒,躺床上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时野站门口,就像这样,看一眼,然后扭头就走了!”他两手一摊,“就这剧情你们说,看电视剧是不是还得配个旁白?”
“你们这两天有没有谁问过他林诚素的事情?”张岩环顾四周。
请问谁敢啊?一群人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张岩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去,满脸唏嘘道,“不过真没想到林诚素的弟弟居然是D贩,还刚好和晓晓的案子牵扯在了一起。”
周晓晓的事情想起来才真是叫人唏嘘,沈清悦抱着手臂叹息一声,“所以真的不能和D品沾边,一旦沾上,这辈子都算是完了。”
不知道想起什么,张岩呐呐道,“有时候,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沈清悦和刘畅看着他,三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法医部。
林医生坐在办公桌后,伸手接过时野手中的资料,“怎么亲自上来了?”
“反正没什么事。”时野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不小心扯到腰侧的伤,随即皱了下眉。
林医生合上文件抬起头,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分说起身,“我帮你看看伤口。”他语气略显责备,“你应该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时野看着他在身边蹲下,配合地抬起手臂,有些出神地笑了笑,“我这劳碌命啊,这么多案子都还没忙完,怎么放得下心在家休息。”
林法医揭开纱布看了一眼,“命是你自己的,没了局里可不给你报销。”
闻言时野无所谓地扯扯嘴角。
“恢复得不错,”时野的身体素质堪称惊人,检查完伤口,林医生放下心,走到水池边洗手,“晓晓的案子处理得差不多了?”
时野放下衣服点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没做什么,”林医生回到桌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护手霜,“什么时候下葬?”
醇厚的柑橘香在办公室内飘散开,时野扭头看向窗外,“周四。”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林法医慢条斯理地搓着手,用指尖缓缓揉捏纤细的指关节,片刻后看着他问,“要不要我陪你?”
前几天一队的人找到了周晓晓尚在老家的父母,两个人离婚后早已各自成家,突然间接到警察电话,听到消失多年的儿子在外地出了事,一时间都推三阻四。
“我,我单位很忙的,抽不出空去那么远——欸,妈妈马上就来,那个警察同志,不然你们去找他爸吧,当时抚养权给他的呀。”周晓晓的母亲说完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想到这里,时野闭上眼睛,无声叹了口气,“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吧,多个人也好,去送送他。”
林法医点点头,“好。”
周四那天,林医生开车,和时野一起去了位于郊区的墓园。
骨灰盒落葬,一条年轻的生命还未来得及绽放,还未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掩埋进冰冷的土壤。
结束后,两个人并排站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周晓晓青春含笑的面庞。
林浩泽那天的话,让时野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晓晓他长得那么像林诚素,而林浩泽又那么痛恨这个处处比自己优秀的哥哥,周晓晓跟在林浩泽身边的那几年,可见遭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
周晓晓的世故和漠然,一部分原因是环境早就,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在世,偏偏又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公平。
所以当时看到那些流通到网络上的录像,看到林浩泽对他发出的威胁信号,周晓晓没有说出真相,而是选择回到林浩泽身边,他在用自己的办法去守护自己心里最后的公义,也把这一生仅剩的信任通通都交到了一个人手上,渴望这个人能将自己带出泥沼。
而时野已经救过他一次,再踏入其中,从他手中流通出去的D品祸害了越来越多年轻无知的生命,他将那些人沉沦的命运背负到了自己身上,沉陷的淤泥只会将他越拽越深,他不应该那样悲惨地死去,但他也付出了自己应付的代价。
“晓晓,”寒风中,时野哽咽开口,“希望你来世,能出生在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里。”
一旁的林医生上前,将带来的花小心翼翼放到了墓碑前。
萧瑟冬景铺满空旷的山涧,远处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长久静默地伫立在悲凉的墓碑前。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小雨,冷风瑟瑟,季礼绅撑起伞,靠近一步,为林诚素遮挡住风雨。
“那个人,就是余小文?”他问。
一双落寞的眼眸印着冬日孤寂的萧索,林诚素注视着墓碑前时野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
季礼绅看向他,语气客观而又平静,“那种情形下,林浩泽说的话并不可信。”
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而林诚素低下头,垂在身侧的双手默默攥拳,“其实当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静默片刻,季礼绅开解道,“那也是因为他自己的贪婪和无知,才会和林浩泽那种人扯上关系。”
“Abbott,”林诚素打断他的话,“我想自己静一静。”
闻言季礼绅后退一步,温和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苍白的面庞,“好,不过你现在不适合一个人待着,但我不会再打扰你。”
林诚素抬起头,再次看向时野。
凄雨绵绵,揉湿了整个世界,片刻后时野和同伴转身离开,他的视线追随着时野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山路尽头。
等他们离开,林诚素走到余小文的墓碑前,蹲下将带来的花摆到并排的位置。
墓碑上余小文的照片,少年青涩的面庞尚未褪尽稚嫩,林诚素的脑中浮现一幕幕久远的画面。
林家深宅,精美佳肴铺满华丽的餐桌,空气中飘荡着交响乐,林舒予对着窗户不断波弄头发。
整个画面华丽而又空虚,犹如一幅昂贵高悬的油画,他站在餐厅门口,校服挂在单薄的身体上,仰着脑袋有些眼巴巴地看着楼上。
脚步声回荡在大宅内,由远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