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向北寒和赵勇两个让自己马失前蹄的小子,兰秋山心里那个憋屈,就跟咽了只苍蝇一样犯恶心,恨不得拿刀劈了两个人。
这件事情好不容易过去了一年了,自己好不容易把那股闷气压了下去,可今天又遇到了让自己的“古来居”走宝的两个小子,押在心底的火就又涌了上来。
“小子!你又来找茬儿,上门寒碜我是不是?”
“嗯?兰老板?你怎么来琉璃厂了?是不是你的‘古来居’来了什么扎手的东西?拿出来也让我过过手。”
显然,向北寒是在故意气兰秋山,话里语音也带出了自己的眼力比他强,甚至都不用眼睛看,而是用手摸。
“你说什么?小子!你别风大闪了舌头。在古玩行里谁没打过眼?别一次让你蒙对了,就当成混迹江湖的本钱。你还嫩着呢。要不是看你是个半大孩子在这行里混口饭吃不容易,我早就让你滚出古玩行了。”
听到对方说要让自己滚出古玩行,向北寒不但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说道:“兰老板!别生气呀!这古玩交易也是买卖,东西出手走了宝也是生意,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我今天是来替别人买件玩意儿的,诚心诚意和‘向宝堂’做生意。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这位老板!你手里抱着什么宝贝呀?能让我过过手吗?”
交代完自己的目的,向北寒把兰秋山和齐成山晾在一边,主动找罗伟晨攀谈了起来。
“小子!我们的买卖还在谈,你就不能插手,这是行儿里的规矩你懂不懂啊?”齐成山见兰秋山气的够呛,出面来替老伙计找场子。
向北寒微微一笑,回答道:“齐老板!你们谈你们的,我又没说要插手。再说,行里的规矩是物件在你手上,我不能碰,但现在这东西应该是在货主手上,我上手不坏规矩吧?”
向北寒十几岁就入行鼓捣古董文玩,这行里的规矩岂能不懂。话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也让两个古玩行里的老虫儿哑口无言。
“小兄弟!你也是行里的人?”
罗伟晨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两个看上去还是孩子的人能闯荡古玩行。谁都知道,鉴古识古全凭眼力,年纪轻轻的阅历当然就少,眼力就练不出来。没有眼力怎么玩啊?
向北寒淡淡一笑,用超出他年龄的稳重语气说道:“这位前辈、老板,能让我上手??吗?看真看假都在个人修为,成与不成也在买卖双方。我摸一下你也不损失什么,是吗?”
话说的明白,事摆的清楚,让罗伟晨对这个穿着普通、话语真诚的小伙子印象非常好。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两个半大小子和黑心双山不是一伙的,听起来好像还有点过节儿。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买卖上也是一样,打破对手攻守同盟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第三方买家,形成竞争的态势,这对卖方是绝对有利的。
“难得小兄弟能这么坚定地热爱古玩行,我老罗非常佩服。今天,我这东西就请你过过手,给掌掌眼,究竟是真是假、何朝何代也给我个公道。”
话是说给向北寒听,可罗伟晨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齐成山和兰秋山。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你们还不如个俩半大小子。
在赵勇的协助下,向北寒抱起了那只锃光瓦亮的大香炉。先是掂了掂重量,手头上感觉轻了点儿。心里暗道,这炉子不对,应该不是明清古法铸造的炉子,太轻了。
接着把炉子让赵勇抱着,向北寒向后退了几步,脸向赵勇,避开了兰秋山、齐成山,还有罗伟晨的眼神。
在确认了三个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炉子上以后,向北寒才收住心神,双眼开合见,两道锐利的寒芒直射到香炉上。瞬间,向北寒感到双眼炙热,红芒如血。强行压制住晕眩感觉,开始扫视着赵勇手中的物件。
这只香炉的型制北寒从未见过,总体是一只蚰龙耳圈足炉,底足是三只狰狞的瑞兽,整体感觉雅致、浑厚,灵动。包浆漂亮自然厚实,炉口唇沿磨损自然。看到这里,向北寒缓缓收回眼神,闭目,直至那种眩晕感消失。
一边平复着眼、脑中的异能,向北寒一边开始怀疑刚刚做出的高仿结论。
单从外观看,凭自己的眼力,这只炉子确系珍品无疑。因为现在的工匠也许能够仿制出炉体的形状,但却很难做出古拙的神韵。
向北寒依旧不露声色地接过赵勇手里的香炉。摩挲表面手感光滑莹润,很有年代感,手触摸的地方,向北寒甚至能够感觉到炉体上留下的漂亮“年轮”。尤其是“大明宣德年制”的六字楷书底款,用敏感的指尖触摸下,棱角分明、笔划刚劲、转折有力。
虽然对香炉有了这么多看真的理由,可手头上略轻这一点,就有驳于明清高等级香炉的特种。
眼睛看着对,手上感觉不对,让向北寒第一次有了怀疑自己眼睛的感觉。
向北寒心里暗想,仿制这只炉子的人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形制、内堂、底款都对,甚至连包浆都做的惟妙惟肖,真是用了心了。就是铸造工艺不对,偷工减料了,手头太轻,可惜了。
摸索了一阵后,向北寒就要把炉子递还给罗伟晨,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勇小声问向北寒,“小北!这个香炉的三条腿底下怎么这么亮?”
“亮?怎么个亮?”向北寒把香炉抬高,装着掂分量的样子,轻轻地问赵勇。
双眼一眯,随意地翻转香炉,看向那三只底足。
“是不是很亮?看上去就像是我妈戴的那个戒指一样。”
转过头,赵勇用只有向北寒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赵勇的这句话如同一声响雷,惊醒了迷惑中的向北寒。
向北寒心中大震,暗道:“难道说,这就是‘足底踩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