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的鉴定,成功地把众人的热情点燃了。
在三位文物鉴定泰斗面前,向立臣也好,沙联安、扈三良也好,都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看法。
直到明确了这尊玉佛是一千年前唐宋时期,西域于阗古国的文物,在场的其他人才凑过来欣赏这尊堪称稀世之宝的千年玉佛。
“不得不说小北的眼力真是毒啊!每每总是能有这样令人震惊的收获。”
沙联安有感而发地说道。
扈三良也点头说道:“小北这孩子宅心仁厚,心胸宽广,是个做大事儿的材料。”
见两个老兄弟都在夸赞自己的孙子,向立臣呵呵一笑,说道:“你们可别把他捧上天了。小北跟三位老师要学的东西多着呢!还要多历练、多打磨。”
“这个还用我们打磨,他自己就做了。”
李肖笑着说道。
接着就把眼神落到了桌子上的那幅卷轴上,说道:“这件东西得让邓老师上手了。我和老杨都是外行。”
向北寒赶紧把画轴轻轻地展开,可刚展开三分之一的时候,邓伟伦就伸手制止了。
郑重地带上手套,接管了下面的工作。一脸的沉静肃穆,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
就看到邓伟伦随着画卷的展开,眼睛一条一条地扫过,不放过每一寸画面。尤其是对题跋、款式、印章,看的尤为仔细。
在把每一处细节都一一鉴赏完毕后,又站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把正幅画的面貌欣赏了一番。
轻轻点点头,说道:“这又是一件重器。”
“真迹无疑了?”
杨起荣轻声问道。
“嗯!费丹旭的真迹。虽然不是巅峰期的作品,但也可以划归到精品行列中了。”
邓伟伦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传递到了房间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张画是昨天收的,除了向北寒和陈思嘉外,所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包括向立臣。
“向宝堂”曾经被视为行里书画鉴定排名第一的商家,向立臣对书画鉴定肯定是有深厚的功力。
在邓伟伦鉴赏完,并做出结论以后,向立臣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费丹旭擅长仕女画,秀润素淡,讲求补景,格调柔弱,用笔流利,轻灵洒脱,有‘费派’之称。肖像画更独具一格,很善于对人物不同性格、特征作细致刻画,为精湛之作。费丹旭这个人也是个全才,他能诗词,工书法,极有韵致。可惜一生为家计所累,曾经在上海、杭州、苏州一带卖画。常流寓于汪远孙、蒋百煦等人之家,以绘画供人玩赏。”
向立臣如数家珍地说出了费丹旭的生平。
塔读@点点头,邓伟伦说道:“向老哥说的没错,这幅《采莲图》很可能就是费丹旭在上海、杭州、苏州卖画时的作品。笔墨不够精到,多多少少有点儿应景儿所作。不过,虽然不是巅峰之作,可也是难能可贵的真迹了。”
转脸看着向北寒问道:“小北!这幅画怎么到你手上的?”
想备案赶紧把昨天从秦峰、秦岚手里收画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最后说道:“这幅画,我看也是出自江南,应该就是江浙一带。”
“为什么?”
邓伟伦不禁问道。
向北寒一笑,用手指了一下画上的仕女所乘的小船,说道:“船上除了莲子,还有菱角。虽然现在北方有些地区也种植菱角,但在一、两百年前的清朝,只有江浙地区是菱角的主要产地。”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同时看向了向北寒手指的地方,确实在小船的尾部,有一小堆鲜红粉嫩的菱角。
“好小子!这眼力也是够毒够辣的。观察入微,心细如发,是个做大事儿的性子。”
李肖拍着向北寒的肩膀赞赏道。
塔读@邓伟伦又仔细看了一下整幅画的保存程度。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幅画儿,画面没什么大问题。但要是想展出,需要重新装裱一下。纸背面也要找个好手儿打上一层蜡。”
向北寒明白,邓伟伦在告诉他,这幅画不能用现在的表工,一定要找个行里的老人儿,用传统的手法装裱。
一听邓伟伦这么一说,向北寒没有表示什么,而是抿嘴笑呵呵地看向了爷爷向立臣。
“呵呵!”一笑,向立臣说道:“邓老说得对。我这身子骨还成,这活儿就交我了。”
“哎呦!向老哥会装裱的手艺啊?”
邓伟伦有点儿惊讶地问道。
“邓老!你算是问着了,我师哥早些年那可是行里临摹古画儿的高手。后来觉得这门手艺不是正路,才收手不干的。最后,就靠着书画装裱的手艺过日子。就这幅《采莲图》交到我帅哥手里,十天内,保证拿出一幅形有十分、神有八分的画儿。一般的高手绝对看不出来。”
沙联安对自己的师哥一直很敬仰。年轻的时候就是觉得无法赶超向立臣,才负气离开师门,独自跑到香港去闯荡的。
听沙联安这么一说,邓伟伦不禁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向立臣,说道:“老哥!我虽然不是行里的人,但北京书画高手我几乎都知道。怎么没听说过您这门儿啊?”
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向立臣说道:“解放前,向家靠着这门手艺也在行儿里挑过大旗,也算赚过大钱。可到了我这儿,怎么寻思怎么觉得坑人。仿的越好,就越坑人。后来,我就下定了决心,不再靠这门儿手艺坑人了。”
“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候,向立臣说道:“可能是我们向家在高仿古画儿上做的孽太重了,遭了报应。小北的爸爸最后也是倒在高仿古画上,‘向宝堂’被骗走了不说,还搭上了一条命。”
说到这里,想着“向宝堂”又重新回到了向家人手里,向立臣不由地暗自神伤起来。
看到向立臣的情绪有些低落,陈思嘉赶紧岔开话题,说到:“邓老师!小北告诉我,爷爷装裱的画儿可是行里的一绝呀!您要是有什么画儿要装裱的,就拿过来。我让爷爷给您打八折。”
就陈思嘉这一句话,把满屋子的人逗得哄堂大笑。
而向北寒则是饱含爱意,感激地看向了陈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