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上午,陈思嘉离开“古瓷居”回到“双圣”博物馆处理业务去了。
看着琉璃厂街面逐渐人流渐多,可进入“古瓷居”的人却没有几个,对于这样的情况向北寒并不着急。刚开的店面,这样的情形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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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寒迈步走出店门,随着人流在街面上溜达了起来。现在的琉璃厂已经不像十几年前的样子,街面上已经不允许摆摊卖货了。不过,在有些店门前还是有摆出一两张桌子的,但并不是为了卖东西,而是为了收东西。
有不少外地来跑码头、包袱斋的贩子都会主动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送过来,让店里的鉴定师掌眼。而店里如果看中了那件东西,两方也会就地商量价格,双方觉得合适就当场成交。
向北寒双手插着兜,东瞅西望地往前晃悠着。和趟鬼市不同,他现在是没戴帽子,没竖领子,反而有意地把自己的脸露出来,让路人看的清清楚楚。
在路过“向宝堂”的时候,他还特别留心地向里面看了一眼。别说,这“向宝堂”的生意还是路过的几家店里最好的一个。里面也正有三四个人围在桌子上看东西,齐成山正在左右逢源地解释着,显然是对东西有争议。
对于这个向北寒一笑略了过去,对他而言,这个场景或许看不了多长时间了。向前走来到了一家名叫“理文斋”的店面,正巧有一个三十多岁男人手里捧着一个差不多三十公分长短的青瓷羊在和店里的鉴定师交流着。
桌子一圈还围着十来个人。
“这是个镇纸。在宋代以前出现的并不多,这瓷镇纸就更少了。你还非要说是晋代的。晋代连瓷器都很少,怎么能有这样的瓷羊镇纸呢?”
店里一个五十来岁的鉴定师,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盘着一串星月菩提手串,面带笑容地说着。
而抱着瓷羊的男人摇着头,说道:“文老师!这东西找多少人看了,都说是东晋。说心里话吧,这件青瓷羊是我一个朋友的,要不是他家里遇到困难了,人家舍不得出手,您给多上上心,出个鉴定书,我也好帮他多卖点儿钱。这可是救命钱那!”
男人说话的表情非常的诚恳,语气中也满是恳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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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文老师皱着眉头又扫了一眼那只青瓷羊,摇摇头,说道:“成儿啊!这东西不是我不给你出证书,真是不好定。我最多看到宋,而且还是个民窑的东西。可你却偏说到晋代,我真是不敢说,毕竟这‘理文斋’的招牌是我们家三代创下的,这份名誉不能坏在我的手里呀!”
那个叫“成儿”的男人听了文老师的话,也明白人家没说错什么,也为难,这事儿不能强求。
当即,苦着脸点点头,说道:“得嘞!麻烦你了,文老师!唉!我只能和朋友直接说了。”
说完就要抱着瓷羊往人群外面走。
“这位大哥,你这件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向北寒穿过人从,站在男人的面前,说道。
男人被向北寒的话说的一愣,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由地面露失望。不过还是和气地回答道:“兄弟!这件东西文老师都没看明白,咱们就更不成了。我还是还给朋友吧。回头有个闪失,我就没办法交代了。”
“哎呦!向老师!你怎么来这儿了?”
说话的正是“理文斋”的老板,那个鉴定师文老师。
见对方认识自己,向北寒赶紧笑着冲对方点头,回答道:“别叫我老师,我可不敢当。”
“哎呦!那是您太客气了,能在这次全国范围内的鉴宝大赛上最终夺魁,你不敢当谁敢当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文学明,这家‘理文斋’是我爷爷创下的,主要是经营笔墨纸砚和文房用器。现在归我管理。”
文学明说着话,就走到了向北寒的面前,主动地伸出手。
握着向北寒的手,文学明转头对那个男人说道:“成儿啊!这位向老师就是前些日子在轰动全国的那次鉴宝赛上赢得最后冠军的向北寒。别看他年轻,可这鉴定的眼力和知识储备绝对是行里专家级别的。你就把东西让向老师掌掌眼,他出具的证书可比我强百倍呀!”
话语中没有任何的虚头巴脑,很谦虚地把向北寒让到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
叫“成儿”的男人听了文学明的介绍,也是很积极地把那只青瓷羊摆在了向北寒的面前,语气中流露出迫切的希望,说道:“向老师!我叫张千成,入行不深。请你给掌掌眼,这件东西是我朋友家的救命钱。”
向北寒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把眼睛聚焦到面前的瓷羊身上了。
这只瓷羊是青瓷的,长三十公分,高有二十五公分,四肢跪卧卷屈状,昂头,身体肥壮,形体健美。釉层清亮,透明度较高,开片呈细碎裂状,局部有流釉和集釉现象,四肢卷屈处无釉,胎骨较白闪红。
从胎质和釉色两方面分析,这是越窑的东西,上手掂了掂,分量感十足,这说明胎体很厚。
一番仔细地鉴定后,向北寒抬头,冲文学明和张千成说道:“两位!这只青瓷羊据我判断,确实是东晋的东西。虽然表面看似粗糙,但放到东晋的时候,也算是一件达官贵人、富贵人间才能用的东西了。”
“真的是东晋的?”
文学明盯着眼前的瓷羊,语气中多少有点儿不相信。
一听是东晋的,张千成倒是高兴了,兴奋地问道:“向老师!既然东晋的,那这件东西是镇纸吗?”
向北寒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一只镇。但不是文老师说的镇纸,而是一只席镇。原本应该是四只,现在只剩下这一只了。”
“席镇?真的是席镇?”
文学明很认真地态度问着向北寒。
向北寒脸上一整,耐心地解释道:“席镇是压帷帐或席角用的镇。魏晋以前古人都是席地而坐,地面铺着用藤子、芦苇、蒲草或竹条编织席子。即便是王室贵胄家低矮的床榻,上面也要铺席,有的床上还设置着帷帐。这席子和帷帐四角常用镇来压住。所以这只青瓷羊就是一只席镇。”
轻轻一笑,接续说道:“文老师!如果这只羊是镇纸的话,用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太沉了?”
向北寒这话一说完,文学明不禁恍然地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