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秋山的番话够狠,也够准。一句话,相当于直接掐住了罗伟晨的脖子。
要知道以黑心双山在古玩行里的能量,得罪了这两个人,以后罗伟晨的瓷器和铜器就别想在京津一带轻易出手,甚至在北方几个省区都会受影响。
听了兰秋山的狠话,罗伟晨心里泛起了嘀咕。要说自己这香炉也就是九千入手的,兰秋山出了三万也算是大赚了。但那个年轻人显然要出更高的价钱,这到嘴的肥肉不能不吃呀!
但要是因为这档子买卖得罪了齐成山和兰秋山这两个行里有名的恶人,导致以后自己的买卖做不了,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可另一方面,刚才那个看着普通实则精明的小伙子,十分肯定这炉子是明代的,听语气也有打算入手的念头。这样一来,别说五万、十万,就是卖出十五万的价钱也是有可能的。三万卖了这亏就吃大了。
正在罗伟晨患得患失、左右为难的时候,那边的向北寒说话了,“小勇!齐老板不愧是瓷器行里的前辈,这店里的东西都是重器,都是宝贝。这就应了行里的那句老话儿,‘价高者得’,很值得我们这些晚辈学习呀!”
不高不低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了罗伟晨的耳朵了。当然,齐成山和兰秋山也听得一清二楚。三个人谁都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向北寒说的意思。话里话外很明显地告诉三个人,这古玩行里奉行的就是“价高者得”,谁也别想、也不能控制市场,能量再大的人也甭想。
赵勇看似没什么心眼,但和向北寒相处久了,对自己兄弟的意思非常理解,接着话头就装作很认真地说道:“这话对!只要是好东西就有人要,有人买。谁管得着啊!”
说完话,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兰秋山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屑与挑衅。
赵勇的话让罗伟晨心里一亮,是啊!现如今这古玩行可不是旧社会的底盘、码头,他兰秋山和齐成山也不是扛把子大哥大,管得了谁呀!只要东西好,保老保真,你不要、他不要,总是有人要的,不愁卖不出去。
想到这儿,罗伟晨呵呵一笑,说道:“齐老板!兰老板!你们出的价格和我心里价位差的太多了,这庄买卖我们就不谈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不好意思了!”
说完,冲着向北寒那边说了一句,“小兄弟!我外边儿等着你。”
说完,就抱着香炉就走出了“向宝堂”。
向北寒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勇,两个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出门的一瞬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兰秋山近乎于咆哮的吼声,“目中无人的小崽子!我就不信一个毛孩子能看出个什么子午卯酉来,就那只破炉子说出大天去,最多是清早的物件,还十万,我给三万都算是行里的天价了。老齐!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这段话传到耳朵里,向北寒的心里都要乐开花了。暗想,老兰啊!几年前,是你一不留神,你走了宝,让我捡了个漏。今天,这只香炉你可是反复上手,仔细端详的,弄出了个清仿明宣德炉的结论,这次你实打实地走眼,就怪不得我了。
心里笑着,向北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自家的“向宝堂”,而罗伟晨已经抱着香炉,站在台阶下翘首等待了。
双方一碰面,也不啰嗦,向北寒开门见山地问道:“罗老板!这只香炉你想多少钱出?”
一个二十来岁的半大小子,上来就说出这样狂妄的话,让罗伟晨有些吃惊,甚至是觉得向北寒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想到了这小子能比兰秋山出的价格高,看在钱的份上,罗伟晨压住了心里的不满,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兄弟!既然这只炉子你看真是明代官造的,那价格自然是高。不然我也犯不着得罪有名的黑心双山。”
向北寒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金钱的诱惑,罗伟晨是不会放弃同兰秋山的交易。
“罗老板!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的心里价位。至于你刚才和兰老板他们的聊得什么,和我们这码买卖没关系。”
罗伟晨看着向北寒乌黑纯净的眼睛,心里考虑价格的同时,也有点犯嘀咕。这小子的话说的那么大,不是在骗我吧?还是他想黑吃黑……
琢磨了一会儿,罗伟晨一咬牙,心里说,管他呢,让我出价我就出,不合适我不出手,钱款让他转账就完了,不怕他赖账打闷棍。
“小兄弟!我心里的价钱是十五万。”
虽然心头狂喜,但向北寒的眉头却是一皱,“罗老板!这只炉子虽然我看真,是明代官造。但从材质和皮壳看并不是精品,十五万我给不上。这样,我还一口,十万怎么样?”
听向北寒给出了十万的价格,罗伟晨的心头也是一阵狂喜,甚至抱着香炉的两只手都在微微发抖。
虽然脸上不露一丝痕迹,但向北寒的心里清楚地很,这桩买卖成了,这只炉子是自己的了。
罗伟晨又装作犹豫不决地样子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地跺了一下脚。
“成,小兄弟!就凭你刚才敢当着两个行里的虫儿,仗义执言,替我说话,给我这物件拔了份儿,老哥我佩服你。十万就十万,咱们成交。”
这笔买卖谈的相当顺利。敲定价格后,向北寒就拉着赵勇来到了琉璃厂里的一家工商银行。他的卡里只有两万,那八万就得暂时动用赵勇的复员安置款了。
赵勇对向北寒也是一万个信得过,刷卡直接转给了罗伟晨十万。
趁这个当口,向北寒则是又把香炉仔细上了上眼,过了过手。
确认万无一失后,钱货换手,各取所爱。
怀里抱着这只“足底踩黄金”的宣德炉,向北寒那颗狂跳的心已经快要窜出嗓子眼儿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是重夺“向宝堂”的资本,也是向家翻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