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几年的接触,陈香发现,王四海其实是很传统的一个人,根本没有沾花惹草的恶习。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贤妻良母,一个稳定的后方。而这些,史凌波根本给不了他。
了解到这些,陈香的思想悄然发生了变化,开始有意识地以这一角色要求自己。比如她上班就是一身职业装,从来不穿那些过于时尚或暴露的服装,夏天也是如此,虽然她也很想穿。
在生活上,她更是事无巨细地给王四海以关心,且又做得恰到好处,让人看起来以为就是秘书的本职工作。
比如,她了解王四海上午九点半喝咖啡的习惯,时间、温度、口味,她总是拿捏得精准;只要王四海加班,无论多晚她都会陪着;王四海的里间办公室,她从来不用清洁工,而是自己亲自打扫,里面的每件物品,包括每本书在什么位置,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即使王四海出差一连几天不回来,她也会每天早晨打扫一遍,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干净整洁;王四海胃不太好,她便买了胃药在办公室放着,定期更新;王四海爱看足球,她便以一个星期为单位,把这段时间的重大比赛,尤其是王四海喜欢的球队的参赛时间一一作好备忘录……
渐渐地,陈香所做的事情,有的已经超出了秘书的工作范畴。如果一开始陈香就这么做,那王四海肯定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把她辞了。但陈香聪明之处在于,她每做一件事,都是一点一点地试探前行,之后又尽心尽力做到最好,等王四海有所察觉,也已经像温水里的青蛙,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乐得享受了。
这段时间,陈香明显感觉到了王四海对她的信任和依赖,这让她有了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取史凌波而代之。这种想法陈香以前不是没有,只不过那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连自己都觉得无法实现。现在不同了,自己多年处心积虑的努力,现在终于看到了成效。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破坏王四海夫妇的感情。她知道,王四海是个很重情义的男人,之所以对妻子的无理取闹一忍再忍,就是念及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所以,要想拿下王四海,一定要先彻底瓦解他和史凌波夫妇的关系。只要解开这个结,那之后的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因为作为一个男人,不管他再怎么重情重义,毕竟还是一个男人,不可能对身边优秀的异性视而不见,甚至动心。
只要斩断维系王四海夫妇的那根感情线,那王四海就会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哪怕一根柔弱的树枝,都有可能把他留住。
陈香相信,到时候她一定是那根最先在前面等待他的树枝。同时,她也会是王四海最想栖落的那根树枝。
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她还要继续利用史凌波以保住目前的位置,否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样想着,陈香打开手机里的照相功能,将镜头反转,看着里面的自己自言自语似地说:陈香,你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王四海怒气冲冲地从家里出来,一时却没地方去,想了想,调转车头,直奔酒吧一条街。这次出差回来,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让人烦心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喝点酒,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一杯烈酒下肚,看着幽暗房间里面容暧昧的男男女女,王四海忽然感觉特别孤单,特别想找一个人聊聊。这样想着,他脑海里第一个跳出的影像就是陈香。
这个女人,虽然长相一般,但秘书工作干得非常出色,把自己照顾得也非常好,而且非常善解人意,每次和她聊天,王四海都感觉非常舒服。这样想着,王四海找到陈香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通后,才响了两声,王四海忽然回过神来,急忙挂断。这都凌晨三点多了,正是一个人睡得正香的时候。再说了,他一个公司老总,这个时间找自己的单身秘书来酒吧,怎么说也有点不正常。
和史凌波通过电话后,陈香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到三点多钟,睡意才渐渐袭来,正打算好好补个觉,电话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然后挂断。
陈香有些恼火,不想理睬,却又禁不住想看看到底是骚扰电话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打来的,尤其怕是父母打来的。想到这里,陈香万分不情愿地摸到床头柜上放着
的手机。
一看屏幕,陈香一下子坐起来,睡意全无。这个电话竟然是王四海打来的!这个时间王四海给她打电话是什么意思?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呀!是公司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不对呀,如果是这样,他不可能电话接通后就挂了呀?是按错键了?也不可能,一般来说,人发现自己拨错了号码,第一时间就会把电话挂断,而这时候电话往往还没有接通……
陈香胡思乱想,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有心打回去,又怕王四海和妻子在一起,对她再生误会;不打,又怕王四海真有什么事……这样想了两分钟,陈香定定神,给王四海发了条短信:王总,刚才我手机响了两下,一看是您打来的电话。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四海此时又喝了一杯,正处在微醉边缘,想找个人倾诉的欲望极其强烈,看到陈香的短信,马上拨了回去:“我在维也纳酒吧,有点喝多了……”
“您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没等王四海说完,陈香急忙道。
放下电话,陈香一阵莫名激动,不管王四海是真喝多还是假喝多,能在这个时间段想到她,足见她在王四海心中的位置。陈香匆匆画了个淡妆,想了想又换了一套端庄甚至有些守旧的内衣。
乍暖还寒的夜晚,一个醉酒的男人和一个单身的女人,没准儿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坐在出租车上,陈香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
酒吧里除了王四海再无别的客人。这个时间,酒吧本已打烊,但今天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晚上就在酒吧睡,见王四海的派头和外面停着的劳斯莱斯,几次想上前提醒,最终却没付诸行动,只是一边收拾一边不时偷看他几眼。
王四海明白服务员的心思,摆摆手让他过来,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到服务员面前,谦和中隐含霸气:“我知道打烊了,不过我还没喝好。酒钱我会照付,这些钱买你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服务员看着厚厚的一沓钱,估计怎么也得有小一万,正犹豫间,王四海轻笑一声道:“放心,这事就咱俩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们老板的。”
服务员虽然年轻,却也是个小人精,知道今天走了狗屎运,急忙陪笑道:“谢谢老板!您慢慢喝,我就在吧台那边,有什么需要您就叫我一声。”
陈香来到酒吧的时候,王四海已经微微有了醉意,举杯对陈香道:“陈香,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么晚找你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陈香微笑答:“王总,于公,您是我领导;于私,如果您不介意,咱俩也算是朋友。您找我来,说明您信任我,没拿我当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呢?”
说完,陈香径自点了一杯度数稍微高一点的红酒一饮而尽,面泛桃花,拍了拍胸脯羞涩地笑着说:“王总,不怕您笑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和一个男人在酒吧喝酒,那个……我先喝一杯壮壮胆儿。”
喝酒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希望同桌的人也能一起喝,如果桌上有一个人不喝,多少会有些扫兴;如果两个人坐一起,只有一个人喝,那这酒简直就有些喝不下去。陈香的这个举动,一下子就赢得了王四海的好感。
这个女人,做事总是这么得体,和她在一起,感觉总是让人很舒服。王四海暗自感叹,如果史凌波有她一半好,他也就不至于徒增许多烦恼。
几杯酒下肚,王四海醉意更浓,陈香也微微有些酒意。
来之前,陈香就预料到可能会喝酒,就先喝了杯牛奶,吃了几块巧克力,以提高战斗力。因为她知道男人喝酒时的德性,她也希望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王四海家里的事情。
果然,王四海与陈香喝了几杯后,开始讲起他创业时候的一些事情,陈香巧妙引导,话题终于引到了他们夫妇上面。
“结婚后第二年,我们兑下了一个服装店,专门干批发。记得是快过年的时候,我出去送货,被车碰了一下,腿疼得不能走路。这时候正是旺季,店里基本上一周就得去广州进一次货,你嫂子当时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情急之下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挤火车去广州。唉,一想起那时候,我就觉得对不住你嫂子……”
“有一年开发楼盘,因为手续问题,房子建成后没能
按时销售,导致资金链断裂,建筑商怂恿下面的承包商和施工队,天天堵在家门口要债。我有家不能回,在外面躲债。后来你嫂子把家里的别墅卖了,又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解了燃眉之急……”
…………
王四海絮絮叨叨地诉说和妻子的一些往事,末了道:“陈香,这些年,不管你嫂子怎么无理取闹,我都忍着,就是念她当年的好。不过有时候她做得的确太过分,甚至有些病态。唉,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
王四海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之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香看着桌边这个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此时孤单无助得像个孩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既为王四海对妻子的深情钦佩,又觉得自己必须将王四海从目前这种失败婚姻的泥淖中拯救出来,然后全力帮助这个男人在商场打拼,走向更加辉煌的人生。
一个卑鄙的想法攀附到一个高尚的理由上面,仿佛这卑鄙也变成了高尚。这样想着,陈香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增加了不少底气,甚至有些理直气壮了。
陈香结了账,搀扶着王四海打车来到市里最高档的香格里拉酒店,开了一个大套间。这么晚了,她不想送王四海回家,一是怕史凌波凭空猜测,再就是她隐隐期待接下来会和王四海之间发生些什么。
从走进酒店的那一刻起,陈香的心就跳得异常厉害,大脑飞速旋转,想着下一步的种种可能以及她怎么应对才算得体……其实也不是得体,就是比较合适……也不是合适……是什么呢?对,是抓住机会!她要做的,就是如何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让这个机会的效益最大化。
如果等会到了床边,王四海借着酒意趁机抱住她和她一同摔倒在床上,她是半推半就还是拒绝?如果王四海没有这个意思,自己是不是要主动一些,借机站不稳或者假装头晕什么的自己先摔倒在床上?如果到时候王四海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但又隐隐有所期待,那她又该怎么办?是也装作贞洁烈女还是有意做一些暧昧动作迎合……
从门口到里间卧房,短短不到十米的路程,陈香走得娉娉婷婷,想得千回百转。
终于,快到床边的那一刻,陈香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不管王四海有意无意,她都会拒绝。
如果王四海只是一时冲动,事后当然也会给她一些补偿,但在心底里,王四海肯定会轻看她,那他们进一步往下发展,最终她入主王家的可能性就基本为零。因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且不说她和王四海还没到那一步,关键是王四海现在和妻子感情尚在,还没有到完全破裂的程度。
她不想冒险,更不想因小失大。因为对王四海这样的人精来说,没有什么是他看不明白的。她不想弄巧成拙,更不想让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因为这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了。她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像往常一样,一点点来,轻火慢炖,不能加急火,那样会让王四海这只青蛙从她的锅里蹦出来的。
对于她入主王家的宏图大业来说,一夜情之后的不菲补偿算什么?关键是她这样做,不管当时王四海高不高兴,事后都会认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甚至有些守旧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无疑更加符合他心目中理想妻子的形象。
到了床边,陈香先搀扶着让王四海坐到床边,刚一松手,王四海就仰躺到床上,手从陈香的肩膀处滑落。正当陈香在细细体味王四海的手在滑落时有没有借力想把自己扳倒在床上的意图,自己在那一瞬间是否挺直了身体,无声地表示拒绝时,那边王四海头一歪,“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陈香急忙拿过纸篓,一边接一边帮王四海捶背,让他吐得舒服些,心下却有些懊恼。唉,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电光石火间,她根本没有体会到王四海对她的真实意图。
看着吐过后呼呼大睡的王四海,陈香自嘲一笑,替王四海盖好了被子,来到外间,合衣躺到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后也沉沉睡去。
早上八点多钟,陈香醒来,发现王四海已经离开。陈香有些遗憾,又有些心满意足地在这间豪华的套房里转了几圈,看着王四海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感觉昨夜发生的一切恍如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