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嗅觉天赋

艾婉莹又靠前一步，装腔作势地嗅了嗅道：“您用的这款香水，味道有些清淡，看来您比较喜欢这种类型。但怎么说呢？现在是夏天，香水在空气中挥发得比较快，所以如果只用清淡型的话，味道很容易就没了……我的建议是，您不妨这个系列的清淡型和浓香型的各选一款，浓香型的呢，用在私密部位，清淡型的用在身体表面。这样的话，即使清淡型的香水味道消失，又来不及补，浓香型的香水依然可以发挥作用……”

顾小乔边听边点头道：“你这个小姑娘，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不过照你说的，我直接买浓香型的不就可以了吗，还非得买清淡型的干什么呢……呵呵，你不会也是这儿的服务员吧？”

“不是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艾婉莹摆摆手笑道，“我只是看您现在用的是清淡型的，就猜测您平时喜欢这种类型，如果一下子只用浓香型的，您可能不太习惯，所以我才给您这样一个建议……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您采纳不采纳都没关系……”

顾小乔听后亲昵地拍打一下艾婉莹的肩膀，微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小姑娘倒挺有见解的，说到我心里去了……那好，我就信你一次，试着看看这么搭配效果怎么样。服务员，就像这个小姑娘说的，这个系列的，清淡和浓香型的一样来五瓶……”

“一下子买这么多，用得完吗？我看……”楚卓小心翼翼道。

顾小乔不耐烦地打断楚卓：“这些就放你那儿备用，省得我再来时还得为这种小事操心……”

“好好好！老婆英明，老婆英明。”楚卓暗中皱皱眉，随即装作一脸开心地去买单。

这一单小两万，顾小乔和楚卓离开后，郭华忍不住惊喜，上前给了艾婉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萤火虫，我爱死你了！说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只要是咱们这有的，你随便挑！”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你这单提成得有小两千吧？我也不狠宰你，马马虎虎吃顿寿司得了。”艾婉莹也很有成就感，高兴道。

“好好好，寿司就寿司，咱们就上红旗街那家最好的日本料理去吃！”郭华兴奋道。

艾婉莹想了想道：“那儿太贵了，咱俩就得六七百。我看随便找一家差不多的就行。”

郭华正为刚才的一时冲动后悔，听艾婉莹如此说，高兴得不得了，生怕艾婉莹变卦，急忙附和道：“也是啊，那你说，咱们去哪里呢？”

“这儿出门左手边不远不就有一家吗？我在那吃过，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咱俩使劲吃，有三百块就足够了。”

“小萤火虫，你真的很贴心哪！唉，也不知道将来谁会那么有福气，把你娶回家……”

“哎呀你说什么哪……”

两人笑闹一阵，郭华看了看艾婉莹，正色道：“婉莹，你刚才说的那种搭配，真的……合理吗？”

艾婉莹闻听笑作一团道：“姐，你还真信我那些鬼话啊？我让她选浓香型的搭配，只是因为她有狐臭！”

“狐臭？我怎么没闻到？”郭华有些纳闷。

艾婉莹眼皮一挑，满脸骄傲地摸了摸鼻子：“她的狐臭很轻微，或者是经过治疗但没彻底根除，所以味道不浓，一般来说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但我的鼻子除外……”

“真的是这个原因？就这么简单？”郭华还是有些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艾婉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郭华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艾晓君正情绪低落地在书房里生闷气。高三高三，所有的孩子都在努力学习，就自己的女儿，平时在家里不怎么学不说，现在竟然在大礼拜天跑出去玩去了！平时自己上班，她不学也就不学了，自己眼不见为净。现在倒好，自己难得休息两天，女儿竟然无视他的存在，明目张胆地出去玩，这分明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艾晓君郁闷不已，给王丽娜打电话，本想发几句牢骚平缓平缓情绪，却反被老婆一顿埋怨。放下电话，大张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出去喝酒，正想发泄一下的艾晓君当即答应。

两人找了一家小馆子，一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鸡毛蒜皮后，大张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老艾，这次副科长竞聘，你当真还不参加？”

说来艾晓君也是科里的老人了，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到科里工作，一转眼就二十多年过去了，不少后来的小年轻现在都当了领导了，他还是在那里坚守不动。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虽不全对，但也相对正确，至少对艾晓君而言是这样。其实早在十多年前，艾晓君也有过一次升迁机会，本来已经内定提为副科长，只等第二天局里开会走个形式后就任命，没想到科里一个刚来没几年，业务水平和人品

都无法和他相比的小年轻，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竟然一夜之间扭转乾坤，硬生生把到手的帽子从艾晓君头上给抢了去。

艾晓君气不过，不顾亲朋劝阻，找领导大吵了一顿。艾晓君此举犯了官场大忌，此后，历任领导，从局长到科长，都对艾晓君敬而远之，艾晓君索性也不再热衷仕途，做好本职工作外，看看闲书打打麻将，喝点小酒吹吹牛皮，日子倒也过得自在。王丽娜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水果生意做得不错，也不在意丈夫挣的那点死工资，或者当不当官啥的。就这样，在家里和单位的“宽松”氛围下，艾晓君就这样过着自己的日子，一转眼就已人到中年。

期间，单位搞干部竞聘，艾晓君一概不参加，久而久之，在同事眼里就成了与世无争的人。同样，这次科里又搞副科长竞聘，艾晓君照例没往心里去，要不是大张提起来这个话茬，他都差点把这件事习惯性地给忘了。

“唉，这些年你还不知道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再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参加啥呀？”艾晓君叹口气道。

“也是。有时我还真是羡慕你与世无争，活得倒也潇洒快活。”大张喝了口酒，也不知是恭维还是挖苦。

艾晓君也喝了口酒，看了看大张道：“我说，该不是你有这个心思吧？没说的，如果老兄你要竞聘，我第一个支持你！”

“我倒想！可是你也知道……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大张郁闷不已，一口干了杯中酒。

艾晓君见状，满眼都是同情地小心翼翼问道：“你那件事，都过去四五年了，应该不会影响你竞聘吧？”

“按理说是不影响了，但是……怎么说呢？得，我也不瞒你，上午我去了局长家，表达了我想参加竞聘的想法。你猜怎么着？局长倒没直接否决，而是拐弯抹角地表示，现在上面对干部的提拔要求很严，以前犯过错误的，基本上不再考虑之列，而且这次不光是咱们科，而是全局所有科室都搞，并力争在市里搞个典型，所以在人选资格这关就把得分外严格……他奶奶的，这不明摆着不让我参加竞聘嘛！唉，也怪我，当年裤带一松，一辈子就毁了……”

大张十年前到科里工作，因为长得人高马大，大伙都叫他大张。五年前，正当他有望提拔时，没想到犯了混，搞起了婚外情，被那个女人的丈夫给抓了个现行，闹到局里，大张受到处分，提拔的事情也就泡了汤。从此，他也上了局里的“黑名单”。三年前局里竞聘，他因处分没过追诉期，没资格参加，好不容易又熬了两年，本以为这回没事了，但局长的话，又一下子把他的希望给浇灭了。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艾晓君喝得有点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一下子坐起来道：“这次我要参加竞聘！”

王丽娜今晚破例没去打麻将，因为身体有点不舒服，正躺在床上刷手机，被艾晓君吓了一大跳。问清缘由后不由得撇了撇嘴，挖苦道：“现在想当官了？那些年你想啥了？嘁！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艾晓君并不生气，自顾自道：“孩子这样，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你呢，现在挣的是不少，但总不能干一辈子，到时候还不得吃老本？我刚才仔细想了，咱家的存款就那么多，你现在那边也不像以前挣钱了，孩子又是这个样子，没准将来咱们还得搭钱……所以，我想好了，我得弄个一官半职……”

“就你？给你个官当你是敢贪污还是敢受贿呀？行啦，别想没用的啦，睡觉！”王丽娜不以为然。

“什么贪污受贿呀？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艾晓君白了妻子一眼，“因为孩子，现在我总感觉在别人面前低半个头。你也有同感吧？所以，我想好了，孩子不行，咱们大人就得行。你呢，就是多挣钱；我，最好能弄个一官半职，没有利起码还有名，也不枉我在单位干一回！”

“好好好！你当官，当大官！都说夫贵妻荣，到时候你也让我风光一把！”王丽娜撇撇嘴，没好气地道。

“得得得，这些年和你就没共同语言！”艾晓君说完起身下床。

王丽娜一听来了劲，啪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坐起来道：“现在说没共同语言了，当初你寻思啥来着？也没人拿布把你眼睛蒙上！和我没共同语言，那你告诉我，你和谁有共同语言，你只要说句话，我给你让地方……”

王丽娜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愤，瞬间战斗力飙升。艾晓君自知不是对手，急忙把门一关，躲到书房去了。

周一中午，邱栋请周际和孙阡陌吃饭。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在这件事上，邱栋不想面对孙阡陌，本打算把孙阡陌家的户口本截图用微信发给她就算了。但思忖再三，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以请周际吃饭为由，让周际叫上孙阡陌，以便到时候好好开导一下她。

饭店不大，但很

干净，几人边吃边聊，因为心里有事，都没什么胃口。孙阡陌见邱栋迟迟不提户口本的事，吃了两口，看了看周际，又看了邱栋一眼，实在忍不住问道：“邱哥，我托你的事你给我办了吗？”

邱栋没说话，放下筷子，拿出手机，叫孙阡陌看截图。孙阡陌看完，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旋即又蜻蜓点水般消失。

周际在一旁装糊涂道：“什么啊，让我也看看。”邱栋配合着把手机递过去。

孙阡陌呆愣片刻，似是问邱栋，又似喃喃自语：“既然户口本可以作假，那要知道真相，就只有问我父母或者郑好的父母了？”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周际仍装糊涂，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也没什么，就是阡陌有点想法……不过现在看应该是没事了……”邱栋言辞笨拙地附和。

“行了行了，你俩就别演双簧了，累不累啊？！”孙阡陌一语道破，“本姑娘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脆弱！来，帮我一起分析分析，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际吐了吐舌头笑道：“不愧是做神探的料，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那个阡陌，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户口本没问题，说明你是他们亲生的，那我想，你就应该是他们亲生的。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要多想，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好好复习要紧。”

孙阡陌把目光转身邱栋。邱栋也急忙道：“阡陌，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是逃避问题，还是和稀泥呢？”孙阡陌不满道，“真相就是真相，不是你不想寻找它就不存在了。况且，这真相对我很重要。算了，你们不帮忙，我自己另想办法！”孙阡陌说完起身欲走。

“别生气嘛，快坐下，我们帮你想办法还不行吗？”周际见状急忙道，“我和邱哥的意思是，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把精力都用到学习上，等高考完了，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就像邱哥说的，真相就是真相，过个一年半载也是不会变的，所以你何必现在这么着急呢？根据时间管理的四象限法则，凡事都分为重要和紧急两个维度，也就是说，事情分为又重要又紧急，重要不紧急，不重要但紧急，不重要不紧急，所以我们在处理事情时，就要遵循……”

“打住打住！这些道理我都懂，但问题的关键是，如果现在我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我就静不下心来学习。”孙阡陌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周际道。

周际正说得眉飞色舞，被孙阡陌打断后有些尴尬，救助似的看了邱栋一眼，意思是我没办法了，你上吧。没想到邱栋道：“阡陌说的对，有些道理也要看实际情况，分对什么人，什么事。阡陌是个急性子，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现在已经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里，不把这根刺拔出来，她是不会安心的。”

“那真相万一是……”周际有些担心地看了孙阡陌一眼，没往下说。

“不论真相如何，我自信都能承受得了。”孙阡陌坚定道。

周际仍试图劝说：“真相无非两种，一种是你是他们亲生的，一种是你不是。既然你说你都能承受，那真相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那个……阡陌你别误会，我也不是说真相不重要，毕竟这关系到你的身世。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先假设一下，真相如果就像你怀疑的那样，你是他们领养的，那你怎么办？如果这一切都是你胡思乱想，你就是他们亲生的，你又会怎么办？”

邱栋看了孙阡陌一眼，有点紧张，张了张嘴但没有作声。孙阡陌想了想道：“这还用说吗？如果我是他们亲生的，那一切正常，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如果我真的是领养的，那……怎么说呢？我还是会对他们好的。毕竟他们从小到大养我不容易，平心而论这些年对我也的确不错，和亲女儿……基本一样。然后我也许会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呵呵，也不用找了，就在身边呢……”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知道真相呢？是，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如果不拔出来，你是不会心安的，也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但问题的关键是，万一结果……我说的是万一啊，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你知道了这个结果，就真的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吗？恐怕到时候你会感觉更痛苦，心也会更乱吧？”周际劝道。

“那不去探求真相，就像现在这样，我就不痛苦了吗？”孙阡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都想好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情，我终究要面对的，那还不如就现在面对。换句话说，不解决这件事情，我的痛苦就不会消失，拖的时间越长，我承受痛苦的时间就越长，就更会耽误学习……所以，我必须要现在知道真相，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会争取在短时间内调整好情绪。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静下心来，全力冲刺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