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辞旧迎新

农历新年。

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或许并不是最重要，但却永远是最温暖，最让人难忘，也是最让人牵挂的一天。

沈泽明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周际就和父亲，还有陆离陆小暖一起到养老院，把钱远山接到了家里。

之后几天，这和别的家庭有些不一样的祖孙三代人过得天天都像新年。周际将平生所学都在这几天施展了出来，每天都要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

除夕之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钱远山年纪大了，又习惯不晚睡，陆离十点多就煮了饺子，提前“接神”。钱远山象征性地吃了两个就先去睡了。

联欢晚会实在没什么意思，周西城去书房，陆离收拾一下也去睡了，只有陆小暖，非要周际和她一起守岁。

只不过新年的钟声敲响以后，周西城夫妇，还有钱远山，陆续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分别给周际和陆小暖一个大大的红包。陆小暖本来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见此情景一下子精神起来，每打开一个红包，都要兴奋地大叫一声。

陆离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一时感慨万千。

在印象中，和前任丈夫离婚之前，女儿好像就没这么快乐地过过年，更不用说平时了。

和周西城在一起后，她和女儿都感到很幸福快乐，但因为周际的关系，陆离总有一种负疚感。因此，自从决定和周西城在一起后，她就开始努力修复周西城父子之间的关系。

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周西城父子终于和好。周际也非常喜欢陆小暖，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比如刚才，周际特意给陆小暖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只不过这个红包里面包的不是钱，而是一盒巧克力和一支冰淇淋，并且早早就保存在了冰箱里。

同时，陆离所做的一切，周际也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间对陆离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并在心里慢慢接纳了她。

家和万事兴。

陆离相信，在新的一年里，钱远山的身体还会像现在一样硬朗。丈夫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周际会考取理想中的大学。女儿呢，当然也会更加幸福快乐地成长。

回到自己房间，已经快后半夜一点了，周际还是没有睡意，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他在零点给沈至洁发的祝福微信，沈至洁还没有回。

周际感到有些失望，正想再发个微信，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巧在这时，沈至洁的微信来了：周际，也祝你春节快乐！

稍后，又来一条：刚才我和几个同学在讨论一个著名的金融案例，由于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你的微信，也没能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上给你祝福，对不起啊！

周际秒回：没关系的，我能理解。对了小洁，你们还没放假吗？

沈至洁：放假了，但因为前段时间我爸的事，我有些分心，功课拉下不少，所以我准备在这段时间抓紧补上。

周际：看你这么聪明还这么拼，我都有些惭愧了。

沈至洁：你虽然不擅长学习，但擅长做菜呀！这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说实话，我一直都想尝尝你亲手做的菜呢……

周际：那好办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做。

沈至洁：一想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忽然好兴奋，周际，要不咱俩视频啊……哎算了算了，你那边都后半夜了……

周际：没事，我也睡不着，再说了，我也想看看你现

在的样子。

视频打开，两人兴致盎然地聊了起来。

…………

孙富经过抢救，虽然脱离了危险，但那刀刺破了肺叶，还是很严重的，恢复起来也相对慢些，因此到了除夕这天，孙富也没能出院。

这段时间病房不再紧张，孙阡陌就和李淑芬一起找到医生，申请了一个单间。

除夕这天，李淑芬忙了大半天，精心做好了饭菜，和孙政达一起盆盆罐罐地拿到了病房。

孙富这时已经能吃粥和一些清淡的食物。李淑芬先喂丈夫吃，孙富吃了几口，就表示不饿，不再吃了。

孙阡陌见状，走过去换下母亲，拿起勺子给父亲喂饭。

“闺女，我真吃饱了，不想吃了。”孙富道。

“你这才吃几口呀，怎么能饱呢？医生说了，你要加强营养，营养跟不上去，身体怎么能好得快呢？来，听话，再吃几口。”

孙富仍闭嘴。

孙阡陌放下勺子，假装叹口气道：“能享受本姑娘亲自喂饭的，你是第一个。唉，既然你不知道珍惜，那就算了。等本姑娘考上大学，到时候别说给你喂饭，见一面都难喽！”

孙富急忙道：“闺女，我也想你给我喂饭吃，就是……就是有些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再说了，你现在不习惯，以后也得习惯！将来等我妈老了，伺候不动你了，还不是得靠我……”孙阡陌故意凶巴巴地道。

孙富乖乖地张开了嘴。

李淑芬背过身去，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那是幸福的泪水。

孙阡陌这样说，不光是表示和孙富和好，同时也表明她会守护父母一辈子。

李淑芬和孙富以前还担心女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会怎么样，同时也为告不告诉女儿身世矛盾不已。

现在看来，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在病房里看晚会，孙政达悄悄溜了出去，很长时间没回来。

李淑芬有些纳闷，禁不住嘀咕了两句，要给孙政达打电话。

孙阡陌笑道：“妈，你放心吧，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快告诉我……”李淑芬有些惊讶地道。

“天机不可泄露。”孙阡陌正色道。

“你个死丫头！”李淑芬轻轻地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

孙政达到艾婉莹家楼下时，艾婉莹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这大冷的天儿，微信不就行了吗？非得要出来，你烦不烦人啊？”一见面，艾婉莹就嗔怒道。

“我就是想和你见一面。”孙政达憨笑着道。

“微信视频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些不真实，又感觉总像缺少点什么……总之，还是咱们现在这样好。比如，现在我想拉一下你的手，我就能拉到……”

孙政达说完拉了一下艾婉莹的手，旋即放开。

艾婉莹脸一红。

其实她的感觉何尝不是如此。

有焰火不停地升起来，夜空变得璀璨而美丽。

孙政达和艾婉莹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仰望着，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呼。

“开学我就打算回学校上课了。”趁着上一簇焰火熄灭，下一簇焰火尚未燃起的空隙，艾婉莹道。

“这么说你感觉你能适应在学校学习了？”

孙政达看了艾婉莹一眼，仍旧有些担心地道。

“应该没问题了。这段时间我爸妈不再像以前那样给我很大压力，也不急着逼我回学校读书了，按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那天我偶然拿起课本，竟然感觉充实得很……所以我想，我不能再这样呆在家里颓废下去了，我应该回到学校，好好把书读完，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

又一颗焰火燃起来，照亮了艾婉莹靓丽自信的脸庞。

孙政达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艾婉莹已经基本克服了以前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心理障碍，像一只凤凰，涅槃重生了。

“那太好啦！不过婉莹，我建议你可以考那些与香水有关的学校。你有这方面的特长，又非常喜欢，我相信你将来在这方面一定能有所作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将来没什么大作为，但从事一项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是蛮好的。”

“那让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加油！”

“加油！”

焰火不停地在夜空绽放，越来越热烈，越来越璀璨。

…………

杜逆和父亲及哥嫂一家一起过年。

离上一次一家人在一起过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四年了。

酒桌上，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家人，杜逆不禁感慨良多。

虽然他现在和哥哥及父亲的感情还没有恢复到以前，但至少，他已经能接纳他们了，并且愿意为了他们，做出自己的牺牲。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亲情在他的心目中，分量变得越来越重了。

只是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有可能失去苏媚生了。

这段时间，如果他不给苏媚生打电话或发微信，苏媚生几乎不会主动找他。

而且，即使聊天，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融洽。

杜逆明显感到，苏媚生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既然这样，那该放下就放下。

“小利，咱们公司前段时间招了几个新毕业的大学生，有一个叫李泌的，我观察她有一段时间了，人长得漂亮不说，难得的是非常稳重，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咱们主要是看她这个人……那个小利，你要是有心思，年后我安排个时间你俩见见？”

杜逆正胡思乱想间，岳雪忽然道。

“是啊小利，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杜父在一旁帮腔。

杜逆喝了口酒，有些窘迫地笑笑道：“那个……谢谢嫂子！我……我考虑考虑吧……”

…………

除夕当天，王四海飞过来和妻儿一起过年。

对于丈夫的到来，史凌波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喜。

而王四海更像来走一个过场。

两人见面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就再没共同话语，年夜饭，吃得也有点死气沉沉。。

这段时间，王墨发现史凌波和那个赵医生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每次和赵医生见面回来，史凌波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

父亲好像也比以前精神了不少，尤其是穿衣服，明显比以前更有品味了。

也许父亲身边也有人在很好地照顾吧？

吃完饭，父亲打开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母亲回到屋子里刺绣。王墨长叹一声，不再去想这件让他烦恼的事，拿出手机拨通了吴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