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如烟往事

自那日意外见到苏媚生后，这几天楚卓的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苏媚生的身影和那些如烟往事总在他身边萦绕。离开了苏媚生，楚卓才真正认识了她的好，也认识到了自己当初的自私和无情。

从心底里，楚卓不得不承认，他还是爱苏媚生的。大学四年同居三年，这份感情不是说想忘掉就能忘掉的。当年和苏媚生分手后，楚卓一度后悔，四处寻找苏媚生想求得她的原谅，以重修旧好，但一直没找到。

离开苏媚生，楚卓失去了经济来源，又没脸问家里要钱，便应聘到天成集团，重又回归原来的生活。

楚卓和苏媚生相识纪念日，下班后楚卓倍感孤单，愈加想念苏媚生，便到酒吧喝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家酒店，身旁竟然有一个女人。

有些惊慌的楚卓极力回想昨晚的事情，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将断片基本还原。昨晚，楚卓进酒吧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独自在吧台喝酒。楚卓并没在意，坐在她旁边边喝边想苏媚生。后来他渐渐喝高了，那个女人也喝多了，然后不记得什么原因，两人就开始一起喝，再后来……就喝到床上了。

楚卓一折腾，女人也醒了。相较于楚卓的惊慌，女人却镇定自若，拉过被子掩住胸部，然后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笼了笼头发，表情平静地看着楚卓。

楚卓被看得有些发毛，嘴也有点不好使，结结巴巴道：“那个……对不起啊，昨晚我……我喝多了……你……”

“我也喝多了。对两个喝多而又彼此并不反感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很自然的事，没有谁对不起谁。”女人优雅一笑，一看就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楚卓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给女人倒了一杯水，之后两人竟然相谈甚欢。

“昨天是我和女友相识七周年纪念日。唉，不知道怎么回事，喝着喝着就多了。”楚卓尴尬一笑。

女人有些惊讶：“看来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哪！一年前的昨天，我丈夫出车祸去世。”

“还真是有些巧。不过……不过不管怎么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楚卓有些伤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女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女人看着楚卓，洞若观火：“你们一定是分手了吧？而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在一起七年了，一些事情，哪能说忘就忘的……”

“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重新把她追回来呢？”

“可是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直在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

分别时，楚卓看着女人婀娜的背影，忍不住道：“那个美女，能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女人回头，莞尔一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楚卓自知唐突，呐呐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和你在一起挺舒服的，想和你……和你交个朋友。”

女人看了楚卓一眼，正色道：“还是赶紧找你的前女友去吧。”说完转身离开。

“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就做个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楚卓对着女人身影喊。

女人却没有再回头，打车离开。

后来的狗血剧情是：这个叫顾小乔的女人，是天成集团董事长顾然的女儿，刚刚回国掌管总公司的销售，是楚卓的第N级上司。在楚卓拿下两个大单后，终于得到了顾小乔的关注。再之后，在楚卓的猛烈攻势下，顾小乔缴械投降，两人成了恋人。再然后，顺理成章地，楚卓被下派到春城分公司镀金。

要不要去见见苏媚生呢？不见，总有些遗憾。可是见了，又能说什么呢？不管心里对苏媚生有多么不舍，但楚卓知道，他现在必须一心一意地对顾小乔。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乃至更加辉煌的未来，都要依靠这个女人。

正当楚卓胡思乱想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响了，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盛世集团的秘书陈香加自己好友。楚卓有些意外。他和陈香只是因为工作关系见过一次面，于公于私，陈香的做法都有些唐突。但是陈香给楚卓的第一印象不错，再加上他

也想通过陈香知道苏媚生的一些事情，于是就通过了陈香的验证请求。

得知王墨出车祸后，正在欧洲游玩的韩楚楚想来看他，被王墨拒绝了。一是因为他并无大碍，不想坏了女友的兴致；二是他和韩楚楚交往还不到一年，王四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史凌波也只是知道一点，这时候韩楚楚贸然来看他，也有些唐突。韩楚楚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也乐得清闲，便一个人接着玩去了。

休假三天，苏媚生在吴悠的陪伴下，几乎将春城及周边有名的景点走马观花地看了个遍。她害怕让自己静下来，害怕一个人独处，每当这时，楚卓以及那些往事就会缠绕着她，让她十分痛苦。

尤其这次盛世集团大楼装修的项目，楚卓代表天成集团权权负责，志在必得。盛世这边，由一个副总牵头，苏媚生是小组成员。苏媚生知道，报价这块，是核心机密。虽然王四海有意和天成合作，但也是在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如果天成那边要价过高，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他还是会选择和别的公司合作的。

所以排除其它因素，苏媚生这块就尤其重要。思前想后，休假结束刚一上班，苏媚生就找到王四海，直截了当：“王总，这几天我想了想，决定退出这个项目。”

“哪个项目？”最近公司同时运作好几个项目，苏媚生都是必不可少的成员。苏媚生这句没来由的话让王四海有点晕。

“就是咱们马上就要进行的大楼装修项目。”

“怎么，还没从那件事上缓过劲儿来？还是身体不舒服？不行你就再休息两天，这个项目也不是太着急。”

“不是不是，王总您误会了！我退出这个项目是因为……是因为这个项目天成那边由楚卓负责，我不方便参与……”

“楚卓？噢，我想起来了，就是天成在咱们省分公司的经理吧……怎么了？我看那个小伙子一表人才，也深得蒋总器重啊……”

“我和楚卓曾经是恋人。虽然已经分手一年了，可是为了避嫌，我还是不参与为好。”苏媚生一吐为快。

“啊？……是这样啊，看来这世界真是小啊！”王四海有些惊讶，随即笑笑，“不过小苏，你是知道我的，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虽然谈过恋爱，可现在已经分手了，也就不用避什么嫌了。我的意思是，你还是正常参与，请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

苏媚生道：“谢谢王总信任！不过这件事，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好。虽说我和楚卓现在已经分手了，但毕竟曾经恋爱过。我如果继续参与这个项目，一切顺利固然好，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难免有人会往这方面联想。退一万步说，就算一切顺利，也有可能遭人口舌。”

“你呀，还是有些想多了。”王四海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反驳。

“预算和报价我已经做好了，上下浮动的合理界线我也做了标注。我认为对方在这个范围内报价，能确保我们公司的利益最大化，我们可以授受。”苏媚生把手里的材料放到王四海桌上，“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最后的决定权还在于您和章总监。”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你了，”王四海话锋一转，“不过小苏，你也知道，章总监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这次出差回来又接着请病假，所以你这个总监助理，其实干的是总监的活，因此在做最后决定之前，我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自从苏媚生来集团工作后，在王四海和章总监的大力支持下，引进了国外大公司先进的财务工作理念和经验，对财务工作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兴利除弊，不到半年时间，就使集团的财务工作焕然一新。因此，王四海对苏媚生的工作是比较满意的，一些事情也很看重苏媚生的意见，也有意在章总监退休之后，破格让苏媚生上位。

苏媚生感激王四海的知遇之恩，否则的话，她早就辞职不干了。

得知王墨出车祸，下班后苏媚生本想去医院探望一下，但由于之前的视频事件，苏媚生想想又放弃了。即使不在医院遇到王墨母亲，单是别人见到她去医院看望王墨，也够人嚼几天舌根的了。

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不知什么原因，自那日被王墨

所救后，苏媚生就对这个还有些青涩的男子充满好感，尤其得知他竟然是王四海的独子后，苏媚生更加感叹人世间的机缘巧合。这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她时常想起王墨。仅仅因为他们是校友？还是他总穿西装的习惯像楚卓？还是他那张干净阳光的脸庞、幽默的谈吐？抑或仅仅只是因为那一次误打误撞的英雄救美？

想不明白的事暂时就不要去想，时间自会给你答案。想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马上去做，不然免得以后后悔。

这是苏媚生信奉的处世信条。于是苏媚生不再纠结，给王墨发了条短信：听说你出车祸了，很想去医院看看你，但是又不方便。你还好吧？

王墨只是撞折了两根肋骨，还有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事。史凌波却如天塌下来一般，嫌保姆熬的汤不好，亲自下厨，上顿下顿的猪脚汤排骨汤牛蹄筋汤喝得王墨直想撞墙。史凌波又怕护工不尽职尽责，没事就来医院陪护，事无巨细地照顾，同时也约束着儿子的行为。

比如王墨想下床走走，史凌波说什么也不让，怕断骨错位。王墨想看电脑，史凌波也不让，怕电脑碰到接好的肋骨。王墨欲哭无泪，只得整天呆在床上，以书和手机为伴，无聊到想死。

这天傍晚史凌波刚走，王墨如得大赦一般，刚要起身下床，护工上前阻拦：“那个你妈嘱咐我了，一定要看好你，不能让你下床。”

王墨作揖：“阿姨，这都手术完一周多了，我这还有钢架护着，没事……”说完偷偷往床下溜。

护工却丝毫不讲情面：“你要敢再动，我就给你妈打电话。”

“阿姨，我这都在床上呆了十多天了，再不动动，肌肉都萎缩了，那个算我求你，你行行好，回头我再给你加一份工资……”

“你妈给的已经够多了。我必须尽职尽责。”护工板着脸。

“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只要我在，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王墨几乎崩溃，心想母亲也真是能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奇葩护工，无奈只得缩回床里。正巧这时，苏媚生的短信进来，王墨一看来了精神，本想打去电话好好聊聊，无奈有护工大妈在旁，只得和苏媚生加了微信好友。

两人相谈甚欢，渐渐地，打字的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想要表达的言语。

苏媚生不再打字，发过来一段语音。王墨看了眼护工，戴上耳机听完，却不回话，依旧打字。

苏媚生：怎么，你现在还说不了话？是把下巴撞坏了吗？

王墨忍住笑：下巴倒没坏，嘴巴却让人封上了。

苏媚生：？？？

王墨：这几天我被军管了。这不我妈刚走，那个护工大妈就上岗了。她现在就在我旁边看着我呢！

苏媚生：一个护工而已，你怕她干嘛？

王墨：凭我的经验，她肯定已被我妈重金收买，不仅要照顾我，还要监视我的言行，然后向我妈汇报。我妈那个人你是不知道，凡事都要刨根问底，接近病态。唉，想想都烦！

苏媚生：那我发语音你咋还敢听呢？

王墨：我戴耳机呢！

苏媚生于是不再发语音，又开始打字……

护工大妈看王墨眉开眼笑的样子，就想上前看个究竟。王墨脸一沉，挥手阻挡：“阿姨，凡事都有个限度。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好不好？”

大妈悻悻罢手，却又不甘心道：“你妈说了，要你好好休息。所以……再给你十分钟时间，必须结束聊天，否则我就给你妈打电话！”

王墨彻底崩溃：“阿姨，您甭打电话了，您就是我亲妈呀！”

自从艾婉莹不出所料地没考入火箭班后，艾晓君夫妇又将女儿一顿训斥，之后整天也没个好脸，好像女儿亏欠他们多少似的。艾婉莹变得越发沉默，回到家里几乎不和父母说话，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艾晓君夫妇担心女儿的状态，但又帮不上什么忙，干着急没办法。这天晚上十点多，王丽娜给女儿送牛奶。艾婉莹急忙将正在看着的地图藏起来，装作学习，等母亲一走，艾婉莹又将那张上海地图拿出来，长时间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