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意外发现

中午放学，艾晓君照常在约定的地点等女儿。但今天艾婉莹却不想和父亲回家，因为她已经答应孙政达，中午和他一起吃饭。但她又不想和父亲说实话，于是就让郑好帮她圆谎。

艾婉莹在家里压力山大，与父母关系日渐疏离。郑好对母亲和继父也是心存芥蒂。随着了解的深入，艾婉莹和郑好这对同病相怜的同桌对彼此的好感迅速升温。其实有时候同学之间的友谊非常简单。比如她们俩，几次课间一起去操场，一起去卫生间，相互之间买点小食品之后，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艾婉莹和郑好一起来到艾晓君面前道：“爸爸，这是我同学郑好。她今天父母有事，不能来接她，我想陪她一起去吃肯德基。”

“那好啊，我请你俩一起吃不就完了吗？”艾晓君信以为真。

“哎呀爸，有你在场，我俩说话唠嗑啥的，多不方便啊！再说了，吃完饭，我俩还想去商场溜达溜达呢……那个爸，你自己回家吧，今天中午就当给我放个假。”艾婉莹道。

女儿很久没在他面前这么略带撒娇地说话了，艾晓君心里泛起阵阵暖意，道：“那好吧。注意安全，溜达完早点回教室，争取睡一会儿，下午上课好有精神……”

艾晓君唠叨完给了女儿二百元钱，独自回家了。看着父亲的迈腾消失在车流中，艾婉莹和郑好相视一笑。

艾婉莹道：“要不……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也没啥，就是我一发小，后天要去美国留学了，今天非得请我吃顿饭……”

“吃什么呀？要是吃大餐我就去。”郑好一本正经道。

艾婉莹其实是不愿意让郑好去的，但话已出口，只得道：“还没定吃什么。走吧，我们约好在拐弯的那个奶茶店见面，到时再说吧。”

艾婉莹说完径直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却发现郑好没有跟上来，就回头道：“哎，我说你在那发什么呆呢，走啊！”

郑好冲艾婉莹笑笑道：“你还真以为我去当电灯泡啊？！逗你玩呢！本姑娘也有要事去办，拜拜了您哪！”

郑好说完转身就走，眨眼就消失在穿同样校服的人流中。艾婉莹笑笑，继续向奶茶店走去。

和孙政达见了面，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去吃必胜客。那新近推出了一款套餐，牛排蔬菜沙拉披萨意面什么的都有。最主要的是，孙政达知道艾婉莹有点小资情调，喜欢吃那里的东西，于是就拿着宣传单力荐。

艾婉莹也想去必胜客，但一看价格，摆摆手道：“算了吧，咱们两个，就要三百多，太贵了！换一家吧。”

“请你吃饭，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再说了，咱俩今天这一别，之后天各一方，说不定啥时候能再见面。一想到这儿，我这心哪，说不清是啥滋味……”孙政达煽情。

艾婉莹晕生又颊，笑笑道：“别酸了，快走吧！”

必胜客坐落在离学校不太远的一条繁华商业街上。艾婉莹和孙政达肩并肩，一边走一边欣赏路两边的景色。有好几次，孙政达的手有意无意地碰触到艾婉莹的手，艾婉莹红着脸急忙移开。艾婉莹知道，孙政达是想握住她的手。其实，在她心里，她也想让孙政达握住自己的手，但到最后关头，她还是害羞地移开了孙政达试探的手掌。

孙政达见状也就不再强求，自嘲地吹起了口哨，把手插到裤兜里，像个小古惑仔。艾婉莹偷瞄孙政达一眼，孙政达发现，却故意装作无所谓不理她。艾婉莹抿嘴一笑，也把手插到裤兜里。一种暧昧而清纯的气息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悄无声息地流动，像一个迷人的梦境。

进屋坐定，两人点了套餐，边吃边聊。忽然，艾婉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仔细一看，正是郑好。艾婉莹正要起身打招呼，却发现在郑好之前进屋的，是一个长得帅帅的像王俊凯的男生，不过却没穿校服，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郑好有些害羞地低着头，跟着那个男人向一个包间走去。

看艾婉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孙政达也禁不住顺着艾婉莹的目光看过去，一看也吃惊不已：那个女生，也太像自己的姐姐孙阡陌了！

大厅里人很多，加上孙政达和艾婉莹坐在一个有点偏僻的角落里，所以郑好并没有发现他们。孙政达回过神儿来，看艾婉莹还是一副惊呆的样子，就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那个女的名叫郑好，是我同桌。真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淑女一枚，竟然已经有男朋友了，真是想不到啊……呵呵，看我下午怎么收拾她！”艾婉莹收回目光，吃了一口牛排。

“她是你同桌啊！”孙政达有些惊讶，“你难道没发现，她长得很像我姐吗？”

“是啊，从她来我们班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了。但是，怎么说呢？这世上长

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艾婉莹有些不以为然。

孙政达想想也是，为掩饰窘态，喝了一大口饮料，没想到因为喝得急，一下子呛着了肺管，大声咳嗽起来。

此刻，包间里，郑好正和马军点餐。

郑好转到这所学校不长时间后，她就发现，不知从什么起，每当中午她去外面吃饭时，都会遇到马军，一个长得像王俊凯一样的帅哥。不论是麻辣烫店涮串店米线店还是别的什么小吃店，只要在学校附近这一带，每次都是她进屋坐定，刚点好吃食，马军就会随后而至，宛如事先约好一样。每次也是一个人，安静地随便吃点东西就离开。

这样过了大约一周后，郑好竟然发觉自己对午休充满了莫名的期盼。那个长得像王俊凯一样的帅哥，真的好像和自己有缘，不然为什么每次自己去吃饭，都能正好遇到他呢？而某一天如果郑好吃中饭时没有见到马军，竟然会失落许多。

但两人并无实际接触，有时目光偶遇，也只是惊鸿一瞥。直到那次，郑好吃完饭走时忘记了拿桌上的手机，快到学校时才忽然想起来，于是急匆匆地回来找，发现马军正拿着她的手机，在店里等她。

那次，他们聊了几句。郑好这才知道，这个帅哥叫马军，是学校旁边一家规模不大的手机贴膜店的老板。那个贴膜店，主营给手机贴膜，兼营一些手机装饰品什么的，老板员工都是他一个人，因为中午做饭太耽误时间，也不方便，所以就到周边的小吃店对付。

又偶遇几次后，再吃饭时，两人就会坐到一起，相互之间的了解也逐渐加深。那个马军，家在农村，上高二时父亲得了重病，万般无奈之下，原本学习很好的他只得辍学打工，挣钱给父亲治病。出来打拼的这几年，他先后在饭店端过盘子，在工地做过小工，后来到他现在这家店打工。老板一年前去南方发展，他就兑下了这家小店，自己做起了老板。

在这期间，他把挣的钱，除了留下基本生活费，全都打给了父亲。虽然父亲最后仍然没有治好，永远地离开了他，但他心里并无太多遗憾。因为作为儿子，他已经尽力了，也做得很好了。

马军云淡风轻的讲述，在郑好内心掀起了巨大波澜。这个帅帅的男孩，简直就是道德的楷模，励志的榜样。加上在一起吃饭时马军细心周到的呵护，在她情绪低落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情窦初开的郑好毫无免疫力，在上次吃饭后，她终于接受了马军的约会要求。

今天，是她和马军第一次约会。

只用了一天，袁警官那边就结案了。王墨将李哲复印回来的卷宗第一时间送到父亲办公室。其实在拿下蒋三那天，王墨就想把这一喜讯告诉父亲，但是有前面租赁土地签约一事的教训，王墨便等到警方有定论，也就是结案后，才和父亲沟通。不然的话，如果万一中间再有什么变化，那父亲肯定会小看了他。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管别人怎么看，王墨自己也绝不允许这种现象在他身上发生。

王四海看罢卷宗，又仔细问了一下事情经过，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稍后问道，“对了，那个城南村的书记村长他们知道这件事没有？”

“已经第一时间把卷宗的复印件给他们了。”王墨答。

王四海再次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真是越长越成为自己希望的样子了。假以时日，再多加磨练，将来接自己的班肯定没问题。

陈香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个小瓶子，冲王墨点点头，径直来到王四海办公桌前道：“王总，您该吃药了。”说完打开瓶子，倒出两粒药丸。

王四海习惯性地伸手接住，看也不看，将药放到嘴里，又伸手接过陈香递过来的水杯，也不试探一下温度，而是十分有把握地直接拿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口，将药吃下去。那种听话和信赖的程度，宛如小孩子对母亲。陈香接过水杯，四下看了看，把敞开的窗户关小一些，这才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王墨有些惊讶，心想父亲对这个陈香真是太信赖了。吃药是件非常私密的事。从这个角度看，这已经明显超出了一个秘书的工作范畴。当然，从另一个方面看，这也可以理解。秘书嘛，当然要全面安排好领导工作生活等方方面面的事情。但怎么说呢？有些私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秘书掺和进来好。而且，作为一个秘书，做事也要有度，和领导之间也要保持好距离。

陈香的举动，虽有瑕疵，却并无大的不妥。关键的一点是，这些肯定都是王四海默许的，而且在王墨看来，父亲很享受陈香这样做。

有一个尽职尽责的秘书固然是好事，王墨也希望父亲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但凡事都有度，过了这个度，一些事情就会变质，就有

可能会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而看陈香和父亲这种情形，显然已经很长时间了。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尤其是王四海，看来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这让王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看来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在父亲身边，时刻围绕着形形色色，心机各异的女人们。比如这个陈香。她把父亲伺候得这么舒服，并取得父亲如此信赖，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比如刚才，父亲肯定相信她不会用别的药害他，而水温，肯定也恰到好处。

但下这样的苦功，即便名正言顺，也难免不让人怀疑是出于某种私心，甚至是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墨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

王四海看儿子看着陈香消失的身影发呆，回想刚才的经过，也略微感觉有些不妥，刚要张口旁敲侧击地解释，门忽然开了，史凌波径直走了进来。

陈香略显尴尬地跟在后面。很显然，她刚才是想先进来通报一声的，肯定是史凌波没理会，直接进了王四海的办公室。

史凌波平时基本不来公司，更不会到王四海的办公室，今天突然造访，王四海颇感意外。王墨也感到有些意外。史凌波看到儿子在丈夫这里，也面露惊讶之色。

陈香倒了杯茶，放到史凌波面前的茶几上。史凌波看了眼陈香，面无表情道：“你出去吧。我们一家三口有事要谈。”

陈香知趣地退了出去。史凌波没理丈夫，先对儿子发难：“小墨，这几天我一打电话让你回家，你就说度假中心那边忙，一打电话你就说那边忙。你既然那么忙，怎么有时间在这儿陪你爸呀？你如果不愿意回家见我，我不强求，但也不至于骗我吧……”

王墨一听头就大了，急忙陪笑脸道：“妈，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来和我爸汇报度假中心那边的工作来了嘛！正打算完事就回家去看您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就是就是。小墨那边最近事情多，自从上星期发生火灾和盗窃案后，他就一直在那边忙，这都快一周了，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他。”王四海替儿子开脱。接着话锋一转道，“你不在家好好享你的福，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享福？亏你说得出口！我担心我要是再不来公司看看，没准过段时间我就被扫地出门了……”史凌波又喋喋不休。

“你！”王四海气得想发飙，看儿子正用眼神求他，只得强忍了忍，站起身来到窗边，不理妻子。

王墨这边急忙打圆场：“妈，你这说的都哪跟哪啊？快别胡思乱想了。那个……我这事情也说完了，咱俩一起回家吧……”说完绕到沙发后面，给史凌波捶背。

“你少在这和稀泥！”史凌波并不罢休，又将矛头对准了儿子，“你不说要把那个苏媚生借你们度假中心去吗？这都一个星期了，怎么还没动静啊？我看你和你爸一样，就知道骗我……”

“你有事说事，没事赶紧回家，别在这儿无理取闹！”王四海终于忍不住，对妻子吼道。

史凌波瞬间像被打了鸡血，蹭地站起来道：“谁说我没有事？我这次来，是要正式回公司上班的！我也不做什么副总，财务那个章总监不是身体不好吗，干脆让他挂个闲职算了，我去做财务总监！”

王四海似乎没听清楚，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回公司上班！我要干我的老本行，做财务总监！”史凌波大声道。

“你！你……简直是瞎胡闹！”王四海气得脸色铁青。

“我怎么瞎胡闹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以我的名义召集公司董事，开会投票表决！你别忘了，我也是持有公司股份的！”史凌波继续无赖。

王墨闻听哭笑不得，心想这老太太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同时也非常担心母亲的精神状态，只得继续和稀泥：“妈，咱们一家人的事，有啥不好解决的呢？那个……我看这样，今天晚上我和我爸都回家吃饭，到时候咱们好好谈谈……”

正说话间，敲门声响起，在王墨听来仿佛仙乐。史凌波只得闭了嘴，平静了一下情绪坐到沙发上。王四海咳嗽一声道：“进来！”

陈香快步走进屋里，冲史凌波母子微微一笑，转身对王四海道：“王总，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字。还有，海天集团的朱总马上就到了，咱们是不是还像以往一样，先安排他们去会议室……”

王墨见状，急忙道：“那个爸，您先忙着，我和我妈先回去了。记住，晚上回家吃饭！”说完拉住史凌波的胳膊。

“那好。凌波啊，你们就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一定回家吃饭，到时候咱们再谈。”王四海就坡下驴。

史凌波无奈，只得站起身和王墨离开。